“所以你剛才直接離開，就是因為怕我發現你受傷了？”裴晰看著他的眼睛繼續問道。
江承看著她，一時沉默了。
她的眼睛太過通透，他實在無從辯解。
察覺到他的沉默，裴晰的眼睛又紅了一圈。
是她讓他來打球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江承就不會受傷。
“你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你受傷？”
“你彆哭。”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兩人俱是一怔。
沉默了幾秒後，裴晰開口說道：“我沒哭，我隻是眼睛紅了而已。”
說完，她抬手重重揉了揉眼，又狠狠吸了幾下鼻子。
江承看著她的動作，看見她泛紅的眼皮，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垂在身側的手把衣服抓出了一團褶皺，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太陌生，他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乾巴巴地說一句，彆哭。
江承有些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裴晰抬眼看著他，眉心一道淺淺的皺痕，“覺得自己受傷了之後默默挺著，不讓任何人知道的樣子很酷嗎？”
她目光灼灼，明明是咄咄逼人的話，聲音卻帶著哽咽。
江承的手緊握成拳，拇指緊張地搓著其他手指指節，剛發出一個音節，又咽了回去，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半晌，他看著裴晰低聲說：“對不起。”
他知道幫裴致贏了比賽她會很開心，他隻想讓她開心。
這是他有限的能力裡，唯一能為她做到的事情。
可是他好像搞砸了。
所以對不起。
“你有什麼可對不起的...”裴晰一下子心軟了，她沒有想到江承居然會跟她道歉。
明明受傷的人是他，他有什麼好道歉的。
“我讓你擔心了。”江承說。
“誰擔心你了...”裴晰揉了揉發酸的鼻子，低下頭，不讓江承看到她的眼睛，輕輕扯過他的衣袖，“走，我們快點回診室找醫生。”
江承點點頭，聽話地跟在她身邊，兩人慢慢走回診室。
醫生拿到片子看了看，裴晰兩隻手交叉，握得緊緊，醫生每皺一次眉頭，她的手就握緊一分。
過了幾秒，醫生放下手裡的片子，抬頭對兩人說：“骨頭沒有明顯的移位，也沒有什麼軟組織的損傷，問題不大。"
裴晰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醫生看到裴晰緊張的樣子和她紅了的眼眶，出聲安慰道：“姑娘，你不用太擔心，肋骨骨折不是什麼大事，基本上幾個星期就能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他隻斷了兩根，恢複起來就更快了，多靜養就行。”
裴晰點點頭，對醫生道了謝。
她當然知道肋骨骨折不是什麼致命的傷。
在每天都跟許許多多陌生病患打照麵的醫生眼裡，這更算不得什麼大問題。
可是她不是醫生。
江承也不是陌生人。
她知道他不會有什麼事，但她同樣知道，他很疼。
裴晰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問醫生：“需不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醫生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他笑著跟裴晰說：“一會打一針吊瓶，然後直接回家靜養就可以了。”
他把一張單子遞給裴晰“你去把這個給外麵的護士，一會讓她領你們去護理室打針。”
“好。”裴晰點頭應著，拿著單子出門去找護士。
屋裡，男醫生看著裴晰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朝著江承擠眉弄眼道：“小夥子，你這女朋友交得好啊，你看她多關心你，以後可得好好保護自己，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可不能讓人家哭啊。”
江承坐在椅子上，眸色暗了暗，沒有說話。
男醫生瞥了眼江承冷沉的眉眼，他早看出來，這少年是那種沉默寡言的性子，所以他也沒有在意，隻是自顧自地說道：“好好對人家，錯過了的話，可是一輩子的遺憾哦。”
說完，他搖了搖頭，似乎有些觸景生情，語氣裡多了很多唏噓和羨慕。
就在他以為還是得不到回應的時候，屋子裡忽然響起一聲低低的“嗯”。
江承目光幽深，聲腔低得不像話：“不會的。”
不會錯過的。
他會努力配得上她，所以不會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