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晰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做夢了。
久到差點就忘記了這個離奇的夢境。
夢中的畫麵邊界是朦朧的,可裡麵的一切卻都無比清晰。
她像是一個局外人看著夢中發生的一切,但是一切感官卻又和她連接起來,仿佛她實打實地置身其中。
譬如現在,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撫上了她的臉龐,袖口處傳來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味。
不知道具體是哪種香料的味道,隻是冷沉得和眼前人的眉眼相得益彰。
衣著矜貴的男人單膝跪在床邊,指腹緩緩摩挲她的臉頰,薄繭刮蹭著她細嫩的皮膚,卻並不痛。
因為他很輕。
“說讓你永遠在這裡,不是真心的,因為我知道…你不喜歡。”
他笑了一下,僅僅扯動了一下嘴角,幾乎算是苦笑。
他又抬起手,去摸她的眉,摸她的眼,每一下都極輕極輕,仿佛生怕驚擾了她。
指腹停在眼底的時候,他輕聲開口:“晰晰,就陪我五天,五天之後,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他的聲腔低沉酥啞,還帶著一絲顫抖,幽黑的雙眸裡,浮現出哀求的神色。
“隻屬於我的五天。”他喃喃道。
“我有什麼權力反駁嗎?”裴晰聽到自己說。
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幾乎算是冷靜,但眼中卻是滿滿的防備,還有恐懼。
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意。
“明明我已經什麼都有了,我以為隻要什麼都有了,你就會...”
他似乎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清楚地看到她的眼裡有很多情緒,卻獨獨沒有依戀和愛意。
他垂下眸,眼尾因為刺激而變得通紅。
裴晰看到自己的臉上全無波動。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她聽到他說,“我隻是想和你待著,和你說說話。”
而她卻始終沉默。
仿佛一個字也不肯說。
男人眼中染上一絲懇求,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隻是慌張地握住她的手,“你罵我也沒關係,隻要你願意和我說話,彆不理我就好。”
說完,他起身,小心翼翼地擁抱她。
裴晰看到自己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沒有聲音,隻看到她嘴唇在動。
男人鬆開了她,表情有些驚喜地問:“你...剛才說了什麼?”
她的臉色很冷,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衝口而出道:“你聾了麼?”
男人一愣,低下頭,像是犯了錯。
半晌,他低聲說:“晰晰...對不起,我這隻耳朵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