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結束之後,天已經黑了。
夢一樣的狂歡之後,學生們全都哄哄鬨鬨地離校回家。
裴晰和裴致一起坐車回到家,剛踏進家門,裴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低頭看了半晌,然後不甘不願地點了接聽。
“喂。”他聲音不鹹不淡。
電話對麵的聲音比他還淡,直接開門見山:“聽說你在學校把同學打了?”
屋子裡很安靜,裴晰聽著話筒裡漏出來的裴若雲的聲音,一時頓住了腳步。
她心裡升起一絲擔憂,站在沙發旁邊靜靜看著裴致。
裴致捏著手機,臉色沉了沉,對著話筒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裴若雲聲音又冷了幾度:“為什麼?”
裴致沉默。
裴若雲也沒有說話,電話內外一片寂靜,就這麼僵持了好幾秒。
然後裴若雲沉聲問:“人家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你把人家給打了,對麼?”
裴致使勁捏了捏手機,臉上已經一片霜寒,“是。”
他語氣又冷又硬。
仿佛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裴若雲似乎是深呼了一口氣,聲音帶著肅然的壓迫感:“誰教你看不慣一個人就對他使用暴力的?你在哪學的這種囂張跋扈的行徑?”
裴致冷笑一聲,“反正不是在你這。”
他臉上露出一絲哂意,“我倒是想學,您有時間教麼?”
他刻意用了“您”,卻是一種諷刺的用法。
裴若雲停頓一秒,然後開口:“裴致,我在跟你好好說話。”
裴致胸膛起伏,似乎是在拚命壓抑著情緒,他低著聲腔一字一頓:“你憑什麼來管我?”
裴若雲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語氣依然平靜:“因為我是你媽媽。”
裴致嗬了一聲,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從小到大,保姆在家裡陪著我和裴晰的時間都比你長,你算什麼媽媽?”
他說:“即使這樣,我們還是好好長大了。但是,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你憑什麼來質問我?現在才想起來管教不覺得太晚了麼?”
“裴致。”裴若雲叫他名字,“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意見。”
她頓了下,接著說:“如果你想說的話,今天就一次性說個夠。”
這種情況下,她的情緒依然平靜,平靜到仿佛像是在會議上告訴員工,可以開始介紹他的設計方案了。
裴致一下子被這種平靜激怒了,捏著手機的手青筋暴起,額間血管鼓動,“裴若雲,你知道嗎,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