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看向裡屋的門口。
江嫤正靠在門邊,陰惻惻地看著他。
因為在牌桌上出老千,手腳不乾淨,江嫤被人打斷了腿,所以這兩天哪都沒去。
她形容憔悴,看著走回來的江承,嘴巴卻依然像是淬了血:“是那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吧?人家特意過來找你,你不領人家進來坐坐?”
江承沒應聲,徑直朝臥室走過去。
本來江嫤在家,他是不想回來住的,但是昨晚洗完了澡,就頭腦昏沉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大概是洗澡的水太涼,所以不知不覺發起了燒。
他看也不看江嫤一眼,直接進屋,準備拿了手機出去修,江嫤看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瞬間炸了毛,“你是不是傻,老娘辛辛苦苦給你生出來這麼好看的臉蛋,你不會用?怎麼勾引大小姐還用老娘教你?”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念書有什麼用,念書也是念到狗肚子裡,賠錢貨!”
“閉嘴。”江承忽然冷冷道。
他轉身看著江嫤,聲音冷得像是冰:“你要是再多說一句話,我不介意和你一起下地獄。”
江承的眼睛因為發燒有些泛紅,配上霜寒的表情,看著很駭人。
江嫤愕然地張了張嘴,倒是真一下子安靜了。
江承的神情,好像如果她再說下去,他就真的會跟她一起下地獄。
江嫤是一個會見壞就收的人,畢竟江承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
江承瞥了她一眼,轉過身走進臥室,眼中閃過一抹哂意。
他才不會跟她一起下地獄,她算什麼東西。
他要好好地活著,乾乾淨淨地活著,活在有裴晰的世界裡。
可是他剛才......
想到裴晰剛才倏然垂下的眼睫,江承的心口忽然泛起一絲抽痛,還有慌張。
他拿著手機,穿上衣服,快步走向門口。
他迫不及待要修好手機,然後跟裴晰解釋清楚。
大魚網吧,祝遠剛給自己泡上泡麵,還加了一根火腿腸。
叉子剛插在桶上,門口的玻璃門咣當一聲響,祝遠的歡迎光臨還沒說出口,就看到裴晰拎著一袋子東西走了進來。
她袋子放在吧台的台麵上,拜托祝遠道:“這是退燒藥,一會如果江承過來的話,麻煩你幫我給他。”
祝遠愣了一下,“承哥發燒了?你怎麼不直接給他?”
裴晰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眼中有一絲失落,但更多的是疑惑,“他好像...不是很歡迎我。”
祝遠一怔。
江承不歡迎她?那這個世上就沒有他歡迎的人了。
電光火石間,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我剛才忘了告訴你,承哥他媽媽回來了,這幾天一直都在家裡。”祝遠癟了癟嘴,似乎不是很想提到她。
他有些試探地問:“你剛才沒碰上她吧?”
裴晰一怔,搖了搖頭。
然後她蹙了蹙眉,腦中有根弦接上了,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為什麼江承那麼冷淡,為什麼他巴不得把她打發走。
那就隻剩這一種可能了。
裴晰眼睛一亮,剛才的失落和疑惑一掃而光,她雙手扶在吧台上,輕聲對祝遠說:“對了,他手機壞了,一會如果他來了,拜托你幫我告訴他,就說我知道他剛才對我的態度都是故意做給他媽媽看的,讓他彆擔心,我沒有誤會。”
祝遠看著裴晰的臉,好半天,張了張嘴,沒有吐出一句話來。
這小公主是真聰明,一點就透。
看著桌上的退燒藥,又想起昨天的小吊梨湯,祝遠是真酸了。
半晌,他才小聲道:“我現在是真理解承哥了。”
裴晰沒有聽清,她目光疑惑地問:“你說什麼?”
祝遠撓撓頭,“沒什麼,沒什麼。”
他忽然想起有一天他問江承,究竟有沒有必要這麼沒日沒夜地拚。
江承是這麼回答他的:“要麼永遠也沒資格說喜歡她,隻能眼睜睜看她跟彆人在一起,要麼把命拚進去,換一個跟她在一起的可能。”
“你選哪一個?”
祝遠當時猶豫了。
說實話,他還真回答不上來。
他知道小公主好,人又長得漂亮,但是要讓他像江承那麼拚,他捫心自問,真做不到。
但現在,他好像懂承哥了。
這麼好的姑娘,隻要能和她在一起,真是怎麼拚都值。
因為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