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韌性和聰明似乎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不過江嫤畢竟是他的生身母親,她想看看,他在聽到她說這些話時,究竟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他因此惱怒,那便是是非親理不分了。
裴若雲精致的眉尾很輕微地輕抬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光。
江承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
他很沉得住氣,並沒有任何因此而惱怒的感覺。
甚至,她感覺他在聽到她要報警時,眼中的緊繃還少了幾分。
“你在想什麼?”裴若雲直接問。
“您說得很對。”江承回答,“賭徒是不能姑息和原諒的。”
裴若雲揚眉,他的後半句話她很喜歡。
她直直地看著江承,雖然這孩子心思沉,但是在她眼中,還是無所遁形。
她知道他沒有說假話。
江承迎著她的眼睛,沒有一絲怯然,目光真誠。
從他坐到這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受到一切批評指責、甚至是嫌惡的準備。
可裴若雲什麼刁難的話都沒有說。
她隻是在觀察他。
他知道,她說要把江嫤送進監獄,一方麵是在觀察他的反應,另一方麵,其實是在幫他。
江承垂了垂眸,滿溢的羞愧快要衝破胸腔。
明明是他覬覦彆人家的女兒,明明是江嫤來找不痛快,他明明是該被裴若雲指著鼻子大罵,然後把咖啡潑在臉上才對。
“我知道你成績很優秀,也能吃苦,我這人看人,不看出身,隻看一個人的人品和能力。”
裴若雲忽然開口,江承倏地抬眸。
隻見她笑了笑,“我之所以現在才來找你,是因為不想耽誤你高考,現在我想說的都說完了。”
江承凝了凝眸,他知道,該他說些什麼了。
裴若雲在等。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喉結滾了好幾下,才艱難地沉聲開口。
“請您給我兩年的時間,這兩年,我會證明我自己,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您放心,這兩年...我不會招惹她,不會和她見麵,不會和她說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不會乾涉她任何事。”
“我保證。”
裴若雲聞言,眸光閃了閃。
她知道自家女兒是喜歡他的,上次發錄音到她郵箱裡的人就是他。
這份喜歡,其實是一個無比趁手的武器,是能讓他快速抵達某種目的的捷徑。
尤其是對於他這樣一無所有的人來說,那種誘惑力是巨大的,幾乎沒人可以抗拒得了。
但他居然放棄了。
裴若雲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那要是她以後喜歡上彆人了呢?”
江承肉眼可見地一僵。
他聲腔低得不像話:“那我...就認了。”
裴若雲似乎很滿意地站起身來,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把包挎在肩頭,“剛才沒給你點咖啡,是因為覺得你應該喝不下去,所以免得浪費。”
她朝著江承擺擺手,“祝你好運,小朋友,再會。”
說完,她直接走出了咖啡店,外麵的陽光很刺眼,她掏出墨鏡,戴在臉上。
她心情很不錯。
很少有人品和能力都能通過她考驗的人,言律師算一個,屋裡那孩子,大概也算一個。
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如果那孩子是她的下屬或者合作夥伴,她想她會非常慶幸。
裴若雲走路帶風,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這世上歹竹出好筍的幾率很小,但也是有的。
畢竟,她不就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