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見過幾次他睡覺的樣子，無論是趴在學校的書桌上、胳膊搭在後頸上的樣子，還是在大巴車上抱著胳膊垂眸、下巴埋在衣領裡的樣子，都帶著幾分防備的冷淡疏離。
但現在卻不一樣。
他似乎是很累，眉眼間的冷冽一分都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完全不設防的疲憊。
裴晰心頭一軟，抬手用掌心碰了碰他的臉。
很熱，很軟。
然而下一秒，江承忽然偏過頭，臉頰輕輕壓住了她的手，一隻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沒有睜開眼，隻是在她掌心動了動，像小動物一樣。
裴晰愣了一下。
她覺得他好像是有些睡迷糊了，大概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裴晰沒忍住笑了，江承眉眼間居然有一種酣然的感覺，甚至看起來有些乖。
明明她以前覺得乖這個字跟他的長相沒有一丁點關係。
但她不得不說，此時此刻的江承，看起來，真的還挺乖的。
說出去都沒人信。
因為除了她根本沒有人能看到這一幕。
裴晰猶豫了一會，思考到底是抽出手，還是任憑他這麼壓著，想了想，她索性直接蹲下來，就這麼安靜地看著他。
近在咫尺的距離，每一根眉毛和睫毛都這麼清晰。
裴晰的視線挨個滑過他的五官，他皮膚很好，即使頻繁熬夜也不會長痘，臉上每一處都長得無可挑剔。
她想，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連他的睡顏都覺得無比可愛，看他睡著的樣子，居然就會不自覺心軟。
裴晰勾了勾唇，她不禁想，她喝醉酒在這裡睡覺的那天，江承會不會也曾這樣看著她呢？
她不得而知。
她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碰了碰江承額前的頭發，輕柔得像是在撫摸小動物的毛發。
下一秒，她掌心忽然被睫毛掃過，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
江承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到裴晰，他眼中閃過一絲肉眼可見的懵，然後漸漸轉變為清醒。
也不知道是有多困，他的內雙都睡成了外雙，薄薄眼皮上一道明顯的褶皺，連冷感都去了幾分。
裴晰眨眨眼，動了動被壓住的那隻手，指腹不自覺捏了捏他的臉，輕聲問他：“醒了？”
江承眼中有明顯的怔愣，就這麼看著她。
“困的話就再睡一會。”裴晰又說。
江承慢慢支起身子，然後搖搖頭，語氣有些遲緩：“...你什麼時候來的？”
裴晰手上的重量一下子卸掉，她緩緩把手抽走，手腕有些麻，她轉了轉，一邊揉一邊輕聲說：“大概好幾分鐘之前吧。”
然後她抬眸看了江承一眼，語氣似是抱怨道：“手都麻了。”
江承靜了靜，片刻後才開口：“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裴晰輕笑了下，“是我自己情願的，”
他又沒有意識，是她自己故意沒有抽出來的。
江承聞言，有些倉促地彆開目光，掀開被子起身道：“我去洗漱。”
裴晰看著他的背影，語氣中帶了些笑意：“那你快點，我買了早餐，都快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