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之前憔悴了很多,麵頰凹陷,雙眼無神,形容枯槁,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行將就木的腐朽氣息。
可就在看到江承的一瞬間,她眼睛一亮,立刻像是一個野獸一樣撲了過來,帶起椅子的一陣刺耳聲響。
獄警嗬斥一聲,江嫤這才安靜下來,看著江承的眼神惡狠狠得像是一個仇人。
“呸,狗東西,死雜種,你過來乾嘛!看見你老娘蹲監獄,你是不是很爽啊!!”
“畜生,你個死賤種!!”
江嫤滿嘴汙言穢語,目眥欲裂,模樣看起來不人不鬼。
江承就這麼隔著板子靜靜地看著她,目光無波無瀾,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江嫤又呸了一口,露出那種陰惻惻的惡毒目光,“我當初就應該把你給掐死!”
聽到這句話,江承笑了下。
他平靜道:“嗯,但來不及了。”
他又說:“我現在過得很好。”
“你以為你是什麼貨色?!”江嫤歇斯底裡道,“你是我江嫤的種,我現在這樣,你以為你以後能是什麼好東西?!我告訴你,你不可能有好日子過!!我都說了,你從生下來就不是個受人待見的玩意,根本沒有人喜歡你,你彆做夢了!!”
江承充耳不聞,這些話他從小聽到大,耳朵早就已經起了繭子。
他隻看著她的眼睛說:“這是我第一次來看你,也是最後一次。以後我都不會再來了。”
“今天來,我隻是想跟你說,如果以後你死在了裡麵,放心,我會給你買一塊墓地,儘最後一份孝心。”
聽到這句話,江嫤徹底發狂,她紅著眼拚命敲著透明隔板,敲得咣咣作響,“死雜種!!畜生!!!你不得好死!!!雜種!!”
裡麵瞬間傳來一聲獄警的嗬斥。
然後,江承麵目平靜地看著她被獄警拖走。
他坐在座位上,深呼一口氣,後背鬆了鬆。
他能明確地感覺到,以江嫤的身體狀況,她大概不會出來了。
看到江嫤這副模樣,其實他心裡沒什麼感覺。
既沒有痛快,更沒有傷感,江嫤的生或死,都激不起他內心的一丁點波動。
對於他來說,江嫤似乎真的就是一個陌生人。
說起來,他並不恨她。
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二十年前,她把他生了下來。
沒有她,他就不會活在這世上。
更不會遇見裴晰。
江嫤對他的所有咒罵和毆打、他兒時所有的苦難和磨折,如果都是為了遇到裴晰而做鋪墊的話,江承想,這是天底下最值得的交易。
所以他不恨江嫤。
他甚至會為她好好挑選一塊墓地。
曾經她一邊打他一邊咒罵的那些話,永遠都不會實現了。
他以後會很幸福。
他不必再承受痛苦,他的生活裡隻會有幸福。
隻有幸福。
江承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探監室,手機發出一聲振動,來了一條新的消息。
他滑動解鎖,是裴晰發來的。
“裴致說,趁著你不在,所以他要約我出門逛街。”
後麵還有一個捂嘴笑的表情。
江承不自覺勾了勾唇,還沒回複,裴晰的消息又發了過來:“你幾點能回來啊?我們倆逛完街是在外麵先吃晚飯,還是等你回來一起?”
江承盯著屏幕,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然後他無聲地笑了下,打字回複:“你們先吃,我回去之後就很晚了。”
裴晰立刻回複:“好,上飛機要告訴我哦。”
江承喉結滾動,回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