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醫院門口。
裴致踩下刹車,瞥了眼後座的江承,眉心微擰。
“你們不用進去,我自己去就好。”江承輕聲開口。
裴晰從副駕駛轉過頭去,江承看著她,輕笑了下,又抬手碰了碰她的臉,“不用擔心,應該很快。”
裴晰輕輕嗯了一聲。
然後江承下車,裴致和裴晰坐在座位上,透過車窗玻璃,靜靜地看著江承的背影消失不見。
江承的步伐不快不慢,工作人員帶著他來到太平間,他見到了江嫤的屍體。
就躺在停屍房裡。
被白布蒙著,他沒有走過去,也沒有掀開看,就這麼遠遠地看了一眼。
江嫤是在今天淩晨在監室裡突發的心肌梗塞,然後急性心衰,導致的猝死。
他來這裡,是作為江嫤的家屬,來簽署死亡證明。
如果不需要屍檢的話,就可以直接送去火葬場,等待火化。
江承很快簽好了字。
全程沒有什麼表情。
他就這麼安靜地簽好江嫤的死亡證明,然後安靜地看著她的屍體被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抬走。
他知道,這具肉體將在不久後被推入猩紅的火爐,然後焚燒殆儘。
最後隻剩下一捧灰。
連帶著以前的一切,都被燒成灰。
然後風一吹,就什麼都不剩了。
整個過程如江承下車時所說,很快,很迅速。
江承從醫院門口走出來的時候,裴致把車窗放下了一條縫。
冬天微冷的空氣吹進車廂裡,他看著江承從遠處逐漸走近的身影,又漫無目的地瞥向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似是喟歎地偏頭問裴晰道:“他是不是沒有親人了?”
裴晰點頭。
然後又搖搖頭。
靜了靜,她看著他溫聲開口:“我們都是啊。”
她頓了一下,又說:“我們一會不就是要帶他回家麼?”
裴致沒說話,他透過擋風玻璃看著越來越近的江承,終於,在他快要走到麵前的時候,他撚著手指,嗯了一聲。
畢竟,他都叫過他哥了。
唔,男子漢大丈夫,他從來都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