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是第二天上午回來的。
榆市天氣很好,墓園陽光晴朗,天色湛藍。
沿著排列整齊的墓碑踏過一道道台階,裴致和裴若雲走在前麵,裴晰和江承跟在他們身後,她一直牽著江承的手,她發現他在微微出汗,指尖還有些發涼。
“你緊張了?”裴晰悄悄問他。
江承很低地嗯了一聲。
事實上,從她昨天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就開始緊張了。
裴晰安撫般挽住他胳膊,“我爸爸脾氣很好,從來沒有跟任何人發過火,對所有人都特彆好,是我們家脾氣最好的人。”
“而且他很疼我的,他要是知道你對我那麼好,肯定喜歡你都來不及。”
“所以,阿承,彆緊張。”
裴晰朝他眨眨眼。
“嗯…”江承點點頭。
“這是開心的事。”裴晰又說。
每年他們一起來看爸爸,氣氛都是很輕鬆的。
爸爸不喜歡很嚴肅的氛圍,小時候她和裴致做了錯事,他都不會板著臉教訓,而是把他們抱在懷裡,非常耐心溫柔地勸誡。
所以他們來看爸爸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愁眉苦臉。
而是就像他還在世一樣,對著他的照片,和他一起語氣輕鬆地說說話。
不知不覺走到了許嵐之的墓前,墓碑上的男人戴著眼鏡,麵容清俊,笑著看著他們,目光溫和而包容。
裴若雲先蹲下來,她把手裡的花放到碑前,然後拿出帕子輕拭著照片,一邊擦一邊輕聲說:“老許,來看你了。”
她笑了下,又說:“今天來看你的多了一個人,我帶孩子來跟你認認臉。”
三個人靜靜站在一旁,裴晰看向江承,問他:“你要和我爸爸說話嗎?”
江承一頓,“可以嗎?”
裴晰莞爾,“當然可以了。”
她上前半步,拉住江承的手腕,對著許嵐之的照片說:“爸爸,這就是我男朋友,他叫江承。”
說完,她抬頭看向江承,眸光閃動,帶著溫柔的鼓勵。
江承喉結微動,然後輕聲開口:“叔叔您好。”
他靜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又說:“…我是晰晰的男朋友,我…很喜歡她。”
裴晰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實在太正經了。
就在這時,裴致忽然上前一步,拍了拍他肩膀,手搭在他肩上悠悠開口:“爸,你放心,雖然你不在,但我已經把過關了,這小子人挺好的,也就比我稍微遜色那麼一點…”
裴若雲笑著杵他胳膊一下,“好好說話。”
裴致咳了一下,接著說:“…雖然他比我遜色那麼點,但是對我妹沒的說,而且我妹特喜歡他,所以看在我妹的份上,您老也得受累保佑他平平安安的,要不然,他就算受個小傷,我妹都得哭。”
裴晰聽著他插科打諢的話,驀地笑了,也杵他胳膊,“哥哥,你彆瞎說。”
裴致沒躲,他沒出聲,隻是在心裡默默地想,他可沒瞎說。
之前因為江承受傷哭了的人,也不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