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小花園的路並不近,剛繞過假山,便遠遠聽到杜良娣,在她的西芸閣內嬌聲嚷嚷,“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太子殿下來了嗎?”
殿內宮女小心地安撫,“主子,您再忍一會兒,太子殿下一會兒就來了。”
“快滾出去給我瞧瞧,太子到底有沒有來……”杜良娣聲音尖利,中氣十足,絲毫不像是煎熬於腹痛之人。
單聽這聲音,笑嬈已莫名地煩躁。
南宮修宸擁著她剛至廊下,便怒聲斥道,“若本宮來了,你的腹痛就能好,本宮該去成仙了。”
內室一子的人,黑壓壓跪倒一地。
杜良娣清瘦的瓜子臉上,濃妝精致,就連脖頸上也擦了濃的脂粉,身上卻早早換了一身嫵媚的紅紗睡袍,玲瓏的身段若隱若現,儼然是新娘睡前的裝扮。
一見南宮修宸,她便狀似驚慌,鞋子也沒穿,赤腳下床來,嬌柔跪著,一手還捂著腹部,不著痕跡抬眸看了眼笑嬈,視線掃過她腰間的大手時,眸光冷然一頓。
笑嬈眸光沉靜地與她對視一眼,瞬間便洞悉她的目的,借著腹痛引來南宮修宸,再趁機邀寵留宿,給她這個太子妃一個下馬威。
明兒,她若還沒被唐嶄的派來軒遼的殺手或細作害死,第一件事便是要弄清楚這杜良娣的身份。
南宮修宸冷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杜良娣,無視笑嬈細微的抗拒,徑自擁著她在正椅上坐下。
“太子妃關切杜良娣的病情,一並前來瞧瞧,既然都跪著了,就見禮吧!”
滿室齊聲高呼,“恭喜太子與太子妃大喜,太子妃金安。”
“都免禮。”
南宮修宸慵懶不羈地歪靠在椅背上,如休憩的猛獸,若有所思,沒有再開口的打算,精銳的鷹眸似笑非笑地瞅著笑嬈。
笑嬈隻得硬著頭皮,接下這個棘手的任務。
她打量了眼沒了動靜的杜良娣,從人群中尋到垂首跪著的禦醫,“可是你為杜良娣診脈的?”
禦醫年過四旬,麵容寬厚沉靜,眸光內斂,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老臣李博延,參見太子妃!老臣是專伺東宮醫診,剛才老臣診斷,杜良娣腹痛是因為誤食了巴豆粉,所幸量極少,未有大礙,老臣開了方子,隻需兩服藥,杜良娣便可痊愈。”
杜良娣惱恨說道,“我都快痛死了,什麼沒有大礙?!”
笑嬈柳眉微揚,“杜良娣,既然你快痛死了,就彆對著李禦醫怒聲叫嚷了,你聲音傳遍了半個院子,不知實情的,還以為你是在罵街呢。”
她轉而冷斥當值的宮女,“都愣著做什麼?還不扶你們主子回床上躺著?”
杜良娣頓時一臉幽怨,瞅了眼事不關己的南宮修宸,一見他隻笑吟吟地盯著說話的笑嬈,便咬牙切齒地又返回床上躺下。
笑嬈隻當沒有注意到修宸太過強烈,太過灼熱的視線,強自維持著鎮靜,“李禦醫,你可命人去煎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