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哈那麼一說,杜月笙麵上同樣大笑。
“好,好,這件事情交給我,肯定給範老弟聯係日本最好的船廠。放心,到時候肯定不讓會他們坑了你的。”
心中卻是暗自嘀咕:範老弟啊範老弟,你是真不了解情況,還隻是人傻膽子大啊,竟然還想選擇國際航運!為什麼我的大達、大通公司隻能跑跑國內的內河航運,不跑利潤更高的國際海運?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商人,背後沒有強大的國力,沒有強大的海軍峙,你想用商船去賺另外一個國家的錢,那實在是難,太難了。
這些話,杜月笙當然不會和範哈正麵說,他看人的目光很準,認為範哈以前表現出來的為人,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情,就不會輕易聽彆人勸說,絕對堅決往前衝的。既然決定買船了,就不會再收回。反正國弱民弱的道理,範哈以後從商肯定會慢慢明白,至於金錢方麵的損失,在杜月笙和範哈看來,都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隻要槍和人脈在,就不愁再賺不到錢。
發生在932年一二八事變,正逐漸明朗的趨於解決。
這裡麵,除了南京國民政府的主動妥協,還有一個因素,就是日本新內閣相對其他激進派係,也擁有一定的“親華”傾向。他們這一派係主張和中國開展貿易,入侵中國的最終目的,必須是為日本在中國攫取更多的經濟利益。
受政府這一傾向影響,日本商人和公司,在上海可以說是遍地開花,隨著一二八事變對日本有利的發展,他們在上海的商貿量,更進一步得到增強。可惜現在雙方還沒正式停戰,擺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戰後千瘡百孔的爛上海,根本無法進行正常的貿易,所以很多沒背景的日本商人發現,明明國家打贏了戰爭,自己卻還在為生意發愁。
在接到了杜月笙的消息,知道新晉大商範哈有意在日本船廠訂購大輪船後,立刻有兩家日本船廠的代表,先後找上門。
“範桑,鄙人是大日本帝國佐世保船廠的駐滬代表前田信。”
一個穿著正式西禮服的日本人,在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後,就給範哈遞了一張名片性質的長帖。
他就是杜月笙介紹,那個日本船廠的代表。
“聽杜老板介紹,說範尚意在我們船廠訂購輪船,不知道你需要幾艘輪船?要那種類型的?我來征詢一下具體情況。”
這個船廠代表看起來很自信,個子明明比範哈足足低半個頭,腰板卻挺得筆直,仿佛自己是個巨人一般,麵帶微笑的站在範哈麵前。
“嗬嗬!坐。”範哈一伸手,還是先請對方坐下。
其實內心不想對他客氣,隻是讓他這麼趾高氣揚的站在麵前,和自己說話,那還不如讓他老實的坐著好。
果然,那小個子一坐下,範哈就感覺眼前一空,正眼望去,視野前完全沒有阻礙。目光隻需要自然的向下一掃,就能看到陷在沙發中抬頭看自己的小個子。
麵上頓時有了笑容:
“是的,前田先生,我確實托杜老板準備訂船。至於船隻具體數量方麵,起碼需要三艘三千噸的貨船,另外還需要更大型的其他輪船,不知道你們船廠,有什麼好的船型推薦?對了,必須適合在我們長江航行。”
那前田信邊聽邊點頭,麵上沒有絲毫不自然。
看著麵前這個麵帶恭順,行動間謙和有禮的日本人,範哈實在很難相信,他和自己前幾天常在租界區看到的,那些趾高氣揚、一臉狂妄的日本浪人,是同一民族、同一國家的人。不過想想也有可能是他們想和做成這筆生意,才故意降低姿態,到也覺得可以理解。
這麼一想,本來因為這個前田信禮貌而產生的那麼一點好感,立刻消失殆儘。
“範桑放心,我國船廠對長江航行的船隻有長時間的研究,這方麵絕對比你們國家的船廠還要專業。”前田從容的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資料,遞給範哈過目:
“您看,這是我們船廠特意為中國內河航行設計的三款輪船,分彆是一千三百噸級客船、一千三百噸型貨船、一千五百噸型貨船。技術上絕對遠超上海任何一家船廠,價格上也比任何一款歐美輪船要低。”
顯然,他對於範哈的要求,是早有準備的。
隻是臉上那種自信到近乎狂妄的姿態,絕對不是一個商貿談判代表應有的形象。那怕他的自信,主要針對的是自己的資料,反正範哈看了就是不舒服。
範哈磨蹭著接過資料,心中被前田的那番話,還有他現在的樣子,氣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