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遠點,你連江逾白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青年雙眉緊蹙,眉宇間是散不開的怒意和戾氣,月色映照之下,他的眼睛有些失焦,似是滾著一層含混的水汽,臉頰因酒意微醺染上不自然的紅暈。
林知嶼狼狽地跌倒在地,後腰撞上地上的鵝卵石,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他本能地伸手去揉,卻被一串毫不留情的話打斷了動作。
“彆以為我不知道,爺爺生日那晚,你本想算計江逾白,結果詭計沒能得逞,反倒把自己送到了牧綏的床上!”
青年的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嫌惡地看了一眼剛剛接觸過林知嶼的手,又用袖子蹭了蹭襯衫領子上那抹隱約的粉杏色唇印。
林知嶼下意識地抿了抿嘴,隻覺得眼前的景象陌生又詭異——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兩側搖曳的翠竹,還有旁邊那座清澈見底的池塘。假山怪石浸沒水中,藤蔓纏繞攀附其上,幾尾錦鯉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下悠然遊弋。
他不是應該在家裡趕死線嗎?
幾分鐘前,他明明還在給客戶改方案,熬到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完成了,打算下樓買個宵夜,結果一腳踩空——再睜眼就到了這裡。
等等,他那個文檔應該保存了吧——
“這到底是哪?!”林知嶼心跳如雷,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竟是一個中式庭院。
讓他再打一百年的工都買不起的那種。
“彆裝傻。”青年冷冷地開口,語氣裡滿是輕蔑,“你應該慶幸牧綏那個陰晴不定的玩意那天居然大發慈悲,非但沒跟你計較,甚至還同意了父親的提議,和你結婚——你費儘心機得到了如今的結果,滿意嗎?”
牧綏?
林知嶼愣了愣,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林知嶼猛然想起,他前幾天剛追完了名叫《真少爺總被覬覦》的小說。內容狗血又上頭,講的是主角受江逾白在親生父母接回後,被假少爺百般針對,又被各類反派糾纏,最後事業愛情雙豐收的爽文故事。
而好巧不巧,故事裡那個對江逾白惡毒陷害、又蠢得掉渣的假少爺,也叫林知嶼。
林知嶼渾身一激靈,趕忙摸向池塘邊,低頭一看,清澈的水麵倒映出一張豔麗得近乎張揚的臉。一頭粉色的過肩狼尾,眉眼昳麗,眸似點漆,左眼正下方有一顆暗紅色的痣,嘴唇的顏色偏淡,隨著臉上的肌肉牽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粉毛的衝擊太過強大,林知嶼愣愣地看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張臉和他自己的臉其實也生得一模一樣。隻是林知嶼平日不甚注重打扮,總是神色懨懨,瞧起來清和慵懶,而這張臉卻明豔得攻擊性十足。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穿書了?還穿成了小說裡那個惡毒炮灰假少爺?!
腦中迅速閃過原著的情節,林知嶼隻覺得冷汗涔涔。書裡,這個假少爺一心爭寵、跪舔討好主角攻牧雲霽,不僅多次陷害江逾白,還試圖給他下藥,最後作死到嫁給牧雲霽的大哥牧綏。婚後更是因不甘心看到兩位主角雙宿雙飛,多次聯合牧綏挑事,結果喜提銀手銬一對。
而他此時穿過來的時間點,恰好是原主在牧綏婚宴上試圖借醉強吻牧雲霽的一幕!
林知嶼生無可戀地抬頭看了眼天。
“完了,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明明他一生行善積德,上周還在廟裡抽中了上上簽,怎麼就能遇到這麼倒黴的事。
不遠處的青年牧雲霽顯然沒有注意到他此刻的怔忪,依舊冷著臉發火:“不過奉勸你安分守己,彆來招惹我,一來我沒有和大嫂苟合的癖好,二來我對你這樣的貨色更是不感興趣。”
“而且和牧綏的性格相比,我的脾氣都能算和善,要是被他發現你結婚當天在後院勾引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你猜他會怎麼對你?”
林知嶼強行穩住心神,腦中飛快計算起對策。
小說中的林知嶼,在二十歲時愛上了小自己兩歲的牧雲霽,為愛逐夢演藝圈,還特意參加了由牧雲霽擔任vocal導師的選秀節目。
林父林母第一次注意到江逾白,就是因為他也參加了這檔選秀節目。
江逾白的養父母在他初中時就已經去世,他的親人隻剩下了生病的奶奶。所以林父林母將他認回時,其實並沒有打算告訴林知嶼真相,而是計劃兩個兒子一起養。
林知嶼本以為江逾白是林父在外的私生子,但看林母也對他親近非常,又不由地心有疑慮。但不管江逾白的真實身份如何,他確確實實分走了林父林母的寵愛和他在林家的地位,這讓林知嶼感到無比恐懼。
他開始針對挑釁江逾白,稍有不順心就出言相譏。最初江逾白並沒有理會,林知嶼的行事卻愈發惡劣。
直到失手將江逾白推下了樓,林知嶼才從憤怒的林母口中知道了一切——
原來他才是那個鳩占鵲巢的人。
原來他擁有的親人、錢財、錦衣玉食的生活都本應該是屬於江逾白的東西,就連他喜歡的牧雲霽、對他始終愛理不睬的牧雲霽,都在節目中毫不吝嗇地表達對江逾白的欣賞。
林知嶼不能接受這樣的落差。
在流連酒場,頹廢了好幾日之後,他終於想到了一個拆散牧雲霽和江逾白,並對後者施加報複的方法——那就是把江逾白送到牧雲霽同父異母的大哥牧綏的床上。
牧綏其人,性格陰晴不定,是牧家現任的掌權人。隻可惜這人在三年前的車禍中傷了腿,成了個成天隻能坐在輪椅上的廢人,也是因此,他的性格愈發地陰鷙可怖。
如果江逾白被牧綏染指,礙於後者的威勢,牧雲霽就是再喜歡也不可能和他有什麼好結果。
最好再讓江逾白被牧綏折磨得生不如死,那更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