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說:“都知道了!這新婚之夜兩人不在一起睡,有問題呀!”
朱大夫說:“就是呀,我也納悶呢,是不是老關頭沒有那個能力了?”
王主任說:“說是有呀。他在戰場上是受過傷,可聽說那個能力沒有喪失呀!”
朱大夫說:“不對,我看是沒有了,要是有,你說老關頭獨身多少年了,老伴走了三年了吧,冷丁兒遇上個女人,特彆是高護士這樣的女人,能饒了她?那老關頭體格多好呀,像牛似的,多虧他沒能力了!”
王主任說:“真沒能力了?”
朱大夫說:“看樣子他是沒能力了!”
王主任說:“沒有能力也就算了,怕的是老關頭好心眼兒,為了不讓高秀蘭下鄉,假裝和高秀蘭做夫妻,騙我們領導。”
朱大夫一愣:“不能吧,老關頭有那麼好的心眼兒?”
王主任說:“你太不了解老關頭了,他好乾這種事,打抱不平了,行俠仗義了,覺得自己是個英雄!”
朱大夫說:“不能吧,我看他就是沒能力了,要不,找高秀蘭來問問!”
王主任說:“哎哎,回來回來,這種事情咋問呀,她一個女同誌!”
當兩個男人興奮地討論著關吉棟的性能力的時候,高秀蘭從開著的門縫中把這些話都聽在了耳朵裡,她心裡特彆的不舒服。她替關吉棟委屈,人家為了幫助自己,讓廠裡人用這樣的語言談論著,真是倒黴。而在這樣的話題裡難免把自己也捎上了,她又難過又羞愧,真想推門進去解釋,把這一切都說清楚,還關吉棟一個清白。可是說清楚以後怎麼辦?說清楚了關吉棟要受廠領導責怪,自己還得帶著孩子下鄉,那種後果她是不願意接受的,所以她隻好全當沒有聽見彆人的議論,忍著。
就在高秀蘭心裡像被淤泥堵著一樣不舒服的時候,她的孩子又一次和關吉棟發生了衝突,使得她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影。寶金在鍋爐房撿煤核和人打架,因為欺負人,被關吉棟把煤筐踩爛,還打了他幾巴掌。寶金哭哭咧咧地回家了。
寶金還在路上的時候,寶玉正蹲在地上撒苞米粒喂母雞,寶銀趴在炕上看小人書,娟子在廚房剁菜。
寶銀說:“哎寶玉,你摸摸那個雞屁眼裡有沒有蛋?”
寶玉說:“我不會摸。”
寶銀說:“啥會摸不會摸的,你就用手指頭往裡捅,碰著硬的東西就是蛋!”
寶玉說:“不摸,我怕摸一手屎!”
寶銀跳下地:“我給你摸!”
寶銀抓雞要摸,寶玉不讓:“彆摸彆摸,摸壞了就下不出來蛋了!”
這時門開了,寶金一身的灰土,臉上也沾著爐灰,手裡拿著那個被關吉棟踩碎了的破筐進來,把破筐扔到地上,委屈地直抽噎。
寶銀、寶玉愣了:“哥,咋了呀?”
娟子拎著菜刀從廚房裡出來,看到寶金的樣子也愣了:“咋了?”
寶金經姐姐一問,更是委屈得不行,說:“王八蛋老關頭!”
娟子說:“老關頭咋了?”
寶金說:“他打我!”
娟子說:“啊,他打你?為啥呀?”
寶金說:“我去撿煤核,和前街老油家的三鎖子打起來了,老關頭他不向著我,他向著三鎖子,把我撿的煤核倒給了三鎖子,我罵他,他就打我,還把我的筐給踩碎了,你看,你看我這筐!”
娟子說:“這個王八蛋的老關頭,就是看咱媽的麵子,也不該這樣對待你呀,走,找他去,叫他賠筐!”
寶金說:“找他有屁用呀,找他他就知道罵人!”
寶銀說:“找媽去,叫媽去找他!”
娟子說:“對,找媽去,叫媽去找老關頭,看他咋說,王八蛋的,走!”
但凡孩子在外麵受了欺負,回到家裡跟大人隻說被欺負的結果,或者把事情的起因和經過描述得絕對於己有利,目的是激怒家長,替他們“報仇雪恨”。寶金的這次誇大事實性演說達到了他的目的,娟子怒氣衝衝地帶著三個弟弟去找媽媽,讓媽媽給他們討回公道。關吉棟還真的像寶金說的那樣,踩碎了寶金的筐,打了寶金的屁股,但是事出有因:關吉棟看見寶金欺負一起撿煤核的小孩,讓人家把撿到的煤核給他,這關吉棟怎麼能容忍,就上去管了。關吉棟對高秀蘭的三個孩子一直沒有好印象,特彆是寶金,三個孩子做的壞事,基本都是他帶頭。關吉棟以前沒有管教他們的理由,現在可以了,他以一家之長的身份製止寶金,沒想到寶金根本不聽他的,還罵了關吉棟。關吉棟的火氣一下子頂到腦門子,一怒之下踩了筐,打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