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向濤奇怪的反應,頓時將肖暖和秦雯麗的視線都勾了過去。肖暖微微蹙了眉,不解地看了一眼安向濤,又把疑問的眼神投向秦正南。卻見他隻是一臉的淡然,喝著茶。
“怎麼了?老公,什麼東西啊?”秦雯麗也好奇地站起身來。走過來直接從安向濤手裡拿過了那些資料,垂眸看起來。
安向濤扶著沙發扶手,緊緊擰著眉看著秦正南,不可思議道,“正南,為什麼這麼做?你前段時間不是還把幾個小公司都合並給安氏了嗎?”
秦正南依然沒有說話,放下手裡的茶杯,抬眸看向秦雯麗,笑著問道,“姐,看明白了沒?”
秦雯麗認真仔細地看了第一頁,後麵急切地亂翻一氣,合上了手裡的資料,轉眸問安向濤,“老公,這是什麼意思?正南要把安氏收到他華美去?是不是這個意思?”
問完。又對秦正南難以置信地勾了勾唇,“正南,你不是這個意思吧?快告訴你姐夫,你隻是開玩笑的!”
秦正南瞧著安向濤秦雯麗夫妻倆臉上的震驚,緩緩站了起來。瞬間收起了俊臉上的笑意,“姐,姐夫,我把安氏收到我名字,給你們父子三人一人一個職位,一些股份,無非就是想讓你們清閒一點,怎麼,不願意嗎?”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沉著臉,麵色冷峻。
肖暖這才明白,原來秦雯麗手上那些資料是秦正南打算收購安氏的規劃書吧?
可是,他為何突然這麼做?
肖暖也是滿腹狐疑,但是看著秦正南臉上的神色,沒有吭聲。等待著他的後話。
聽到秦正南的話,秦雯麗正要上前,安向濤抬手攔住了她,眼睛盯著秦正南,“正南,安氏跟華美根本沒有辦法抗衡,何況你現在是以商會副會長的身份來談收購的。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是我小舅子,我就算讓安氏破產,也不會同意被你收購!但是,正是因為你叫我一聲姐夫,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說服我的合理理由!”
“怎麼可以!安向濤。安氏是我父親給咱的,憑什麼你現在說給他就給他啊!”秦雯麗不乾了,撥開安向濤的手,拿起那些資料,咬著牙狠狠撕掉,扔到了秦正南腳下,“正南,彆鬨了!安氏是爸給我的嫁妝,你不能收走!”
秦正南垂眸掃了一眼那滿地的狼藉,冷冷地勾了勾唇,看向安向濤,微微眯了眼睛,幾乎是咬著牙說,“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問問你的妻子,我的好姐姐!她當年對我和我媽做了什麼事,她應該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這些年韜光養晦,在輪椅上生活了這麼多年,就是在等待這麼一天,拿回屬於我的!但是,看在父親的份上,我不會像她那樣趕儘殺絕!”
聞言,肖暖和安向濤秦雯麗兩口子同時一怔,俱是一副不解的樣子看向秦正南。
“什麼意思?我對你,對你媽怎麼了?”秦雯麗擰著眉,滿臉的莫名其妙。
安向濤卻垂下眸來,陷入到了沉思裡。
“姐,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雖然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親人,從來都以為我媽嫁給咱爸是為了咱爸的錢。但是,你畢竟是我親姐,俊遠俊陽也是我的親外甥。我做不到你那樣心狠手辣,但是你要讓我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我也做不到!今天這個結果,你們接受最好,不接受,那就做好讓安氏破產的準備吧!”
秦正南冷冷說完,轉身抬手就要去牽肖暖的手離開,安向濤突然想起了什麼,“等等,你們等會我,我去拿個東西!”
說完,大步跑上樓,直接進了書房。
秦雯麗哪裡顧得上安向濤,直接踩在那被她撕碎的紙片上,走進秦正南,拉住了他的胳膊,急切的神色裡帶著點失控,“正南,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你說的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完全不明白!”
“你們一家人目前的生活都不會受到影響,姐夫還是安氏的董事長,俊遠依然坐他總裁的位置,俊陽要想來公司,我也給安排職位。但是,安氏以後隻能屬於華美的一個子公司。”秦正南甩掉秦雯麗的胳膊,抬眸看向那客廳正中央牆壁上掛的那副巨大的山水畫,微微眯了眸子,聲音低了下來,語氣中透著不忍,“外界不會知道的,但是你們和我必須清楚。”
“正南,你把話說清楚,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你對我深惡痛絕的樣子!”秦雯麗仍是一臉的迷茫。
秦正南還沒有開口,安向濤手裡拿著一些資料急匆匆地下樓來,指著資料上的一張照片,焦急地問秦正南,“正南,是不是你上次讓我查的這個人跟你雯麗有關?這個人到底做什麼事了對你?是不是真的跟你的腿受傷有關係?”
聞言,秦雯麗從安向濤手裡奪過那資料,瞪大眼睛看著照片上的人,立刻搖了搖頭,“這誰?我根本不認識,為什麼說跟我有關係?正南,你既然把事情都做到這麼絕了,不如讓大家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好了!你倒說說看,我跟這人到底什麼關係!”
秦雯麗的身子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眼圈紅紅的,情緒格外激動。
肖暖看著他們兩口子皆是一副從震驚中難以平靜下來的樣子,心裡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垂下眸來,默默地挽起了秦正南的手臂,沒有說話。
秦正南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抬眸看向秦雯麗,“姐,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或者說,時間久了,確實沒有什麼印象了!但是,不管多少年,這個人我都不會忘記!”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的,一字一頓。
安向濤轉身怒目瞪著秦雯麗,“你當年背著我到底做什麼對不起正南的事了?難道……難道是你指使這人撞了正南,導致正南雙腿癱瘓的?”
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安向濤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雙手也隨之顫抖著,“你這個毒婦!正南是你弟弟啊!”
說著,把秦雯麗狠狠推倒在了沙發上。
“你乾什麼?我連這個人認都不認識,憑什麼誣陷我!”秦雯麗的眼淚瞬間就冒了出來,從沙發上爬起來的時候,本來梳得一絲不苟的發型都淩亂了,一縷頭發垂下來,十分狼狽。
“正南,你是不是手上有證據,證明那人是你姐雯麗找的?”安向濤滿臉的愧疚,問秦正南。
秦正南擰著眉看了一眼情緒已然完全失控的秦雯麗,沉聲對安向濤說,“當年,帶走我媽的車,我上去追的時候,有個男人推開車門,把我使勁踹了一腳,那一腳是讓我撞到了旁邊車上的主要原因。而那個人,就是我讓你去查的這個人。而我之所以讓你去查,就是因為當年我還在醫院的時候,清楚地看到了我姐跟這個人在悄悄見麵,似乎還給了他一筆不少的錢。”
說到這裡,秦正南閉上眼睛,咬了咬牙,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眸子裡染上了猩紅,“我當年之所以離開家,答應我爸媽去美國看病,就是因為想脫離這個家,擺脫你們一家人。在美國,雙腿痊愈之後,我第一個想做的事就是讓你們傾家蕩產!但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始終沒有辦法做到和某些人一樣心狠手辣!”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那人!”秦雯麗不停地搖著頭,眼淚亂飛,抓住安向濤的手不停地顫抖,“老公,你彆信他,我是一直不喜歡他母親,但是,我不至於喪心病狂到找人綁架他母親,又將他撞殘的地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看到此情此景,肖暖感覺自己的心在淌血,挽著秦正南的胳膊,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顫抖。
原來如此!
當年,秦雯麗許是不喜歡秦正南母子倆,因為聽安俊遠多少提過,外公對小外婆特彆寵愛,母親一直不喜歡這個和自己同齡的後媽。所以,她後來才會找人對付秦正南和他媽媽吧!
難怪他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安家人,回國後一直假裝雙腿未愈坐在輪椅上,也是在等待一個好時機吧?也或許,他也猶豫過。否則,也不會都這麼恨了,也無法做到絕情。台史叼圾。
安氏即便被華美收了,安家人的生活和安氏父子倆在公司的職位也不受任何影響。
秦正南,他確實已經仁至義儘!
安向濤心痛地搖了搖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秦雯麗,對秦正南說,“你姐現在情緒太激動了,等她冷靜下來,我會問個清楚。看來,今天這頓家宴是吃不成了,我送你們出去吧!這件事,等我弄清楚了,我會帶全家人親自去歐洲向嶽父嶽母謝罪!”
秦雯麗將那些資料扔到了空中,大聲怒吼道,“謝個什麼罪,安向濤你傻了嗎?你還不了解我是什麼人嗎?秦正南,你想拿走安氏拿去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在爸媽麵前交代!你太狠了!一回國來,就開始築造你的商業帝國,彆看大家表麵上都擁護你,背地裡多少人都恨你很的咬牙切齒!秦正南,你居然狠心到連安氏都不放過!你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會為你這不惜一切手段付出代價的!”
秦正南沒有理會她,握住肖暖的手轉身向外麵走去。
肖暖回身看了一眼狼狽地坐在一堆紙片中間的秦雯麗,微微蹙著眉向安向濤點了點頭,轉身和秦正南走出了安家。
一路上,秦正南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把她的手握得緊緊的,她也沒開口問他什麼,兩個人的手心裡都沁出了汗水。
安家客廳裡,傭人們戰戰兢兢地將秦雯麗扶起來,收拾著地上的紙片。
安向濤冷著臉坐在旁邊瞪著自己的妻子,“秦雯麗,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你當年到底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怎麼會愚蠢到買凶去做綁架的事?”
“我說了一百遍了,不是我乾的!我沒乾過,我為什麼要承認?”秦雯麗此刻冷靜很多,麵上除了憤慨,似乎也有一絲茫然,“秦正南他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自己的公司都那麼強大了,還不放過安氏,真是狠心!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爸去,這個弟弟我是要不起了,看爸怎麼收拾他!”
說著,她站起身就要去打電話,安向濤走過來一把將她推倒了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瞪著她,“秦雯麗,正南都親眼看到你和這人做交易了,你還不承認!你到底想作到什麼時候?爸要是知道了你就是害他兒子癱瘓的罪魁禍首,你覺得他老人家會饒了你嗎?”
安向濤撿起那張有照片的紙拍到她手上,“你給我好好辨認辨認,好好回想回想,這個男人,你到底是從哪找來的!”
秦雯麗氣得胸脯直顫,但是看到素來很少發脾氣的安向濤如此震怒的樣子,忍了忍,沒有再爭辯,拿起拿照片,仔細看去。
照片上的男人,帶著鴨舌帽,看不太清楚五官到底長什麼樣子。
秦雯麗看來看去,突然站了起來,“我好想真的在哪見過這個男人!”
安向濤絕望地搖了搖頭,“你還好意思說!看來,正南說得沒錯,你確實就是當年害了他們母子倆的人,做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居然都能忘掉!你到底背著我做了多少壞事!”
“你放屁!”秦雯麗情急之下,也不顧自己的貴婦形象了,直接罵了一句,把照片摔到了安向濤身上,“這個男人,我確實有點印象,但是我絕對沒有跟他做過什麼交易,更沒有找他去做害人的事!剛才正南說在醫院見我和他偷偷見麵,我有點印象,就是他住院那幾天,爸讓我去醫院多關心關心他,好像就在這途中,我遇到了一些人,當時威脅我,問我要錢,我不想跟這些人糾纏太多,直接就用錢把他們打發掉了!”
“威脅你?你沒做對不起人的事,這些痞子流氓都能來威脅你?秦雯麗,你可真會開玩笑!”安向濤痛心疾首地搖頭。
“信不信由你,當時他找我是為什麼事我早忘了,反正就是敲詐勒索,當時家裡出了大事,我怕給你們添亂,就沒告訴你們,給了他一筆錢就打發了!”秦雯麗邊回憶邊說,之後又豎起了三隻手指,“我對燈火發誓,我秦雯麗要是真的買凶傷害潘阿姨和弟弟秦正南的話,就不得好死,出門立刻被車撞死!”
看到她信誓旦旦的樣子,安向濤徹底絕望地抬手撫了撫額,“你就繼續演戲吧!我跟你一句話都不想再說,正南這麼做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你要是繼續鬨,隨你便吧!我無所謂,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向兩個兒子交代!他們要是知道自己的母親是這麼心狠手辣的女人,我看你怎麼給他們解釋!”
安向濤說完,氣憤地歎了一口氣,轉身大步離開。
“向濤,你聽我說!真的不是我!”秦雯麗追上去的時候,腳下不小心碰到了沙發,撞得她疼得直接坐了下來。
揉著被撞疼的腳腕,她那精明的眸子滴溜溜轉來轉去,仍是一臉的茫然,自言自語道,“正南看見的應該確實是我,但是,我也的的確確沒做過這樣的事啊!那個男人,當年為什麼問我要錢,我確實忘記了……難道,是有誰想陷害我?不對不對,不光是陷害我,還是刻意挑撥我們姐弟之間的關係……也不對,這個人心機太重了,該不會是這人綁架了潘阿姨,又撞了正南,後來又把這臟水潑到我身上,讓我來替罪的吧?”
想到這裡,秦雯麗“啪”得一拍腦門,“肯定是這樣的!不行,我要把情況告訴正南去,我不能背這個黑鍋,我從來沒有要害死他的想法!”
起身正要走,秦雯麗又停了下來,“這樣也不行,正南現在正在氣頭上,他已經看到我和這人在一起,我現在再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的……我要先讓我兒子站在我這邊去!”
秦雯麗下定了決心,拎起包快速出了門。
肖暖陪著秦正南,上車之後很久,他都沒說話,疲累地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她便也沒有打擾他,隻是不時地看一眼他。
隱忍了這麼多年,居然傷害他的,是自己的親人。哎,他心裡的痛心裡的糾結,或許她無法體會。
但是,此刻看到他這麼難受,她真的感覺心裡好悶。她心疼他,比當初心疼他的雙腿還要濃烈的感情。
可偏偏,似乎她無能為力,隻能陪著。
他的手緊緊握著她的手,一直都沒有鬆開。肖暖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他的手,兩隻手一起將他的大手包裹起來。
秦正南突然沉聲開口問她,“我做的,是不是很過分?”
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嘴巴微微動了動,眉宇間一片糾痛的神色。
肖暖一怔,連忙搖頭,“我不覺得你過分,你彆多想了。雖然這些年你過得很辛苦,但艱難的日子也算是成就了你今天的成績。現在,你雙腿痊愈了,爸媽身體也好著,以後開開心心每一天就好了。”
秦正南睜開眼睛,瞧著她說那些笨拙的安慰的話時候的表情,忍不住勾唇笑道,“你還是第一次把我父母叫爸媽。”
“這不是沒見過麵嘛......”肖暖臉上不由地有點羞澀,都說當媳婦的都怕第一次見公婆,她哪是怕見,現在想起這事都緊張到不行。
“忙完年底年初這段時間,等春節了,我帶你去那邊把爸媽接過來!”秦的正南抬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肖暖點了點頭。
兩個人相互依靠著坐了會,肖暖直起身子問他,“剛才在安家的時候,我發現姐夫和姐對這件事的反應完全不一樣,我能不能說點我的看法?”
秦正南興趣盎然地挑了挑眉,“你說。”
肖暖想了下,認真地說,“從姐夫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這事,從始至終都很震驚。但是,我看姐的樣子,也不太像是假裝出來的。我對她還算了解吧,她不是那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喜歡什麼就表現出來,不喜歡誰也不藏著掖著......比如她不喜歡我,你看,不管是什麼場合,哪怕是在你麵前,她都毫不掩飾她不喜歡我的這個事實。所以,我覺得她的話,或許也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