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暖的視線落在秦正南那雙好看的手上,一瞬間,眼睛模糊了。
這雙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曾無數次將她的小手溫柔地裹在手心。將他溫熱的體溫傳遞給她,給她安全感。
這雙手,曾帶著她一起彈鋼琴,讓她聽到了自己生命裡最美最浪漫的曲子。
這雙手,曾在她的頭上撫過,捏過她的臉頰,佯裝生氣卻是很無奈地說:“傻丫頭!”
這雙手。曾霸道又有力地抱起她,背著她,牽著她,還有......
還有,這雙手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上滑過,留下了隻屬於他的痕跡和氣味......
這雙手,二十年前。就有可能因為她打了小他七歲的外甥安俊遠.....還被他父親懲罰一天不準進食。
這雙手,此刻又向她伸了過來......
肖暖心裡翻江倒海地想,這雙手還屬於自己嗎?
可是......如果不屬於她自己了......她敢想象這雙手以後會牽著會抱著另外一個人嗎?
不......那個畫麵太殘忍!她不要去想!
這個男人太壞了!安俊遠有一句話說的對極了,他把她賣掉她都不知道!
......
可是,好舍不得怎麼辦?好舍不得,又不甘心就這樣原諒他......
看到他的女人在猶豫,秦正南那深邃的眸子裡染上了越來越濃重的心疼,長密的睫毛微微顫了下,嘴角勾起了欣慰的寵溺的弧度。
他的手在空中懸了良久,終於抬起向前伸了過去,直探她的手。
並非他沒了耐性,而是他無法再讓彼此忍受這般忍受折磨……他現在就恨不得將他抱回家,圈養在金絲籠裡。再也不把她放出來。
隻有這樣,她才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被彆人惦記……
肖暖眼疾手快,看到他的手伸了過來,連忙將手縮回放在了身後,賭氣地轉過身子,“你看清楚了,我不是秦太太。”
秦正南跟著她的方向轉了過去,“你有什麼依據說你不是?”
“你有什麼依據說我是?”肖暖仍然彆過臉,不看他。
“我說你是你就是,因為你身上有秦太太的印記!”秦正南瞧出了她還在生他的氣,挑著眉興趣盎然地說。
其實心裡,卻是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她隻要是生氣就很好了,隻要她不傷心。那就一切好辦!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她因為難過,看到她眸子裡一些光芒的熄滅。
還好,她沒有。或許已經傷心過了,但至少現在沒有,他是有希望的。
果然,肖暖聽到這句話,驀地回眸看向他,“什麼印記?”
“笨蛋!當然是我秦正南的孩子啊!所以,秦太太,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跟著的!”秦正南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她躲避不及。隻能任由他欺負了一下。
像往常一樣,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不去拒絕他這習慣性的動作上。
“孩子是我的!跟你沒關係!”她再次彆過臉。
“是嗎?那就等孩子出生了,我們去做個dna看看,到底這孩子跟我有沒有關係?”秦正南好整以暇,不急不躁,依然蹲在她身邊。
“無賴!”肖暖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
心裡麵,卻已經翻江倒海。
是啊,她肚子裡的寶寶是他的,她更逃不開!
“我不過是正常行使我當爹的權力罷了,連親子鑒定都不讓做,咱倆到底誰無賴?”
“你,就是你無賴!你看清楚了!”肖暖指著自己的新頭發,“你秦大爺喜歡的是長發女人,我現在這樣子反正你又不喜歡,你走吧!”
秦正南強行握住了她的手,她想抽出卻根本抵不過他的力氣,隻好氣呼呼地任他握著。
“誰說我不喜歡?你剪成光頭我都喜歡,因為你還是你,是我太太!”他的口氣愈發無賴。
“你以為我不敢剪成光頭?”
“你剪我也剪,我陪著你!大不了你當尼姑,我去當和尚,我們倆當一對吃葷不戒色的僧人好了!多自由!”秦正南說著就站了起來,拉著她的手作勢就要去外麵的美發沙龍。
“你說這話,也不怕佛祖怪罪!”肖暖甩開他的手,坐著不動。
秦正南笑了,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抬手攬住了她的肩膀,一開始她還想掙紮,在他大手的鉗製下,最後也隻能聽之任之。
“隻要秦太太不怪罪,秦先生就算是得罪了全世界,也無妨!”秦正南湊上去,在他耳邊說,語氣裡染著笑意,卻透著堅定。
心裡麵繃了好久的那根弦瞬間斷裂,肖暖感覺自己已經聽到了那“嘭”得一聲,緊接著,喉頭發堵,鼻子反酸,在那不爭氣的眼淚奪眶之前,她站起來,穿著拖鞋就往前走去。
秦正南及時捉住了她,沒有一絲猶豫,也好像早就做好了準備,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跟我去一個地方,再晚去一點就要遲了!”
說完,抱著她大步向商場出口走去,路過看到的人無不回頭多看一眼。
肖暖這一次沒有掙紮……她知道在他麵前掙紮也是徒勞,何況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聽。
一直站在樓上的裴夢,看到這一幕,重重地舒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肖暖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秦正南的車子就在商場門口的停車場上,司機小崔看到他抱著肖暖過來了,連忙打開了後車門。
她被他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座位上,秦正南正要關門,肖暖板著臉問他,“秦正南,你要乾什麼?”
“去了再告訴你!”秦正南關上車門,邁開大長腿,快速繞過去,上了車,坐在了她旁邊。
肖暖這個時候才想起裴夢,拿出手機準備打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有一條未讀的微信,裴夢發來的。
“你喜歡他,從此無人像他。你愛過他,從此不將就。當我們倔強地去愛彼此,上天總會有些彆致的禮物饋贈有情人。愛無需想太多,你深情,他一往,這就夠了。”
一瞬間,方才好不容易忍住了的眼淚猝不及防地就決了堤,眼淚吧嗒吧嗒地落在了手機屏幕上。肖暖怕被秦正南看到,轉過臉去看向車窗外,眼淚流得更加洶湧。
裴夢,是如此了解她,知道她就是一個沒出息的人,知道她根本自始至終都無法真正地生他的氣,更無法去恨他。她隻是怨他,怨他為何要將這麼多的秘密隱瞞她。
或許他有他的難處,認為她接受不了事實的真相……可是他卻不知道,隻要他在身邊,她沒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你深情,他一往,這就夠了!
不管是他對她,還是他對莊曉暖的感情,她都是一清二楚……他的深情正是綁縛了她的繩索,讓她無法逃脫。
肖暖給裴夢回了一條過去:“從哪看的這麼酸的東西!”
“彆管我從哪看到的,反正不是我說的。一開始我也覺得挺矯情的,後來再仔細一琢磨,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親愛的,彆苦了自己的心!原諒你愛的人吧!”裴夢如此回了一條。
秦正南從玻璃上,清楚地看到了肖暖那張流淚的臉,抬起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攬過她,讓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嗚嗚嗚……”不知道哪裡來的委屈,頃刻間全部爆發了出來,肖暖伏在他的肩膀上放生大哭,邊哭邊用握住了小粉拳去砸他,砸他的胸膛,砸他的胳膊,卻砸得某人越來越高興。
突然,她扒掉他的外套,衝著他隻穿了一件襯衣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那力道,仿佛是用儘了所有的力氣,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秦正南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忍不住握住拳頭去緩解那肩頭傳來的劇痛。
很痛,很痛,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痛得如此心甘情願,痛得如此爽快和心滿意足。
咬夠了,肖暖卻是像沒了力氣,身子還在抽泣,卻哭不出聲音來了。
秦正南順勢將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在她頭頂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卻沒有開口說話。
一切儘在不言中……他的心裡充滿了感激和滿足,他的女兒終於又回到了他的懷抱裡。
而肖暖的心裡,卻是打翻了五味瓶……複雜得難以名狀。
季妍站在安氏集團大樓的樓下,望著這四五十層高的高樓,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她是上午才聽姚準說了安娜出賣秦先生的事,她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忍。
儘管她現在已經不為秦正南做事了,但是之前為他做事的時候,安娜的工作都是她來安排的。如今,她做出了這種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事,她沒有辦法忍。
安氏的前台及時攔住了季妍,“小姐,請問您找誰,有預約嗎?”
“我是你們總裁安俊遠的舅媽,你說我用得著預約嗎?”季妍冷冷地回了一句,舉步就向電梯間走去。
前台連忙撥通了安俊遠的電話,“總裁,有位小姐說是您舅媽,讓不讓她上去。”
安俊遠眸光一閃,“讓她上來!”
掛了前台的電話安俊遠才覺得不對勁,如果是肖暖,前台應該認識的,怎麼會說是他舅媽。
安俊遠猶豫了一下,沒有再把電話打過去,而是把電腦切換到了電梯的監控畫麵。
他看到了季妍,一臉的冷肅。
她來乾什麼?
安俊遠詫異地擰了眉,莫非是興師問罪來了?那不就說明秦正南就沒找到肖暖吧?或者說肖暖生了秦正南的氣不理他了?
嗬……都是他秦正南自己作的!怪不了任何人!
腹誹間,季妍已經來到了這一層,安俊遠剛走出去準備主動迎她,卻發現季妍徑直走進了安娜的辦公室。
安娜的辦公室沒有關門,她也是閒來無事,坐在電腦麵前無聊地看著新聞。
本來安俊遠說好了婚後去度蜜月的,可是他又找了借口往後推了。這幾日來,安俊遠每天以工作忙為借口,早出晚歸,彆說碰她了,連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所以,她跟來了公司,陪著他上班。
聽到噠噠噠高跟鞋的聲音,安娜驀地抬眸,就看到了季妍那張陰沉的臉,冷得像敷了一層冰。
安娜心裡湧起不好的感覺,緩緩站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嗬,你結婚我沒去成,今天來送禮了!”季妍冷冷地勾了勾唇,人已經走到了安娜的辦公桌對麵,隻跟她隔了一個辦公桌的距離。
看到她兩手空空,安娜就知道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笑著從桌邊繞了出來,“用不著跟我繞彎子,有事就直接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