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暖暖……”韓秋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肖暖一怔，慢慢走過去，張開了雙臂，“媽媽。”
母女倆緊緊抱在了一起，韓秋的眼淚止也止不住，比幾個月前初次相認的時候還激動難受。
馬英武招呼秦正南坐了下來，看著滿桌的甜品，秦正南不由地擰了眉。
看來，韓秋是真的想起以前的事了，知道暖暖是喜歡吃甜品的？
肖暖本來不想落淚，但是被母親感染的眼淚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母女倆抱了一會，韓秋突然放開她，看了一眼秦正南，拉住了肖暖的手，“暖暖，媽媽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跟媽媽上樓去。”
“哦，好！”肖暖遲疑了一下，任由韓秋拉著上了樓，上了樓梯兩步之後，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秦正南，他挑眉衝她笑了笑，肖暖這才放心地跟韓秋上了樓。
進了韓秋的臥室，韓秋把門直接反鎖上。
肖暖不解地問，“媽，您要跟我說什麼悄悄話，還要鎖門？”
“暖暖，媽媽想起以前的事了，以前所有的事情媽媽都想起來了！”韓秋剛一開口，眼淚就先流了下來。
肖暖點點頭，“恩，我知道啊，馬叔叔告訴正南了，所以我們才趕過來的。”
韓秋握住肖暖的手，母女倆坐在了床邊，“暖暖，即使你不來找媽媽，媽媽也會去找你的。媽媽決定了，要帶你離開這裡。”
肖暖不解地問，“離開這裡？”
韓秋重重地點點頭，“離開北京，也離開江城，我要離開馬家，你也得離開秦正南。你得跟媽媽走，必須離開！”
肖暖詫異地擰了眉，“媽，為什麼啊？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端端的，為什麼現在要帶我離開啊？離開了，我們母女倆去哪？”
韓秋握著肖暖的手在控製不住地顫抖，“我們回老家，回我們老家去，老家，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我們回去打理！”
“老家？媽，我們老家在哪裡？”肖暖很是好奇，看來媽媽是真的想起以前的事了，之前從來沒有提過老家，這次居然一見麵就要帶她回老家。
“我們老家，在古城！”韓秋看向窗外，遙想道，“你外公和秦老爺子當年是在蘭州軍區當了兵的，我們的老家就在古城，不管是江城還是北京，都不是我們的家。二十年了，當年離開時的家，現在不知道什麼樣了。暖暖，你必須跟媽媽回家去。”
肖暖點點頭，“媽，既然您都想起來了，那我就陪您回去一趟。但是，為什麼您要說離開馬家和秦家呢？”
韓秋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肖暖已經凸起的肚子，微微擰了眉，“暖暖，我不能跟馬英武繼續過下去了，你也不能嫁給秦正南。”
肖暖不由地一愣，滿臉的錯愕，旋即笑道，“媽，您再跟我開玩笑吧？您和馬叔叔已經有了曉俊了，我和正南也結婚了，孩子還有幾個月就出生了啊，您忘了嗎？”
韓秋卻一臉嚴肅地搖搖頭，“我沒有忘！暖暖，媽媽現在很清醒，不見想起了以前所有的事，也沒忘記這些年和你馬叔叔生活在一起的事，包括你和正南的事，我都沒有忘。正是因為我很明白，所以才讓你離開正南的。結婚無所謂，可以離婚。有了孩子也無所謂，媽媽會幫你養孩子的！”
肖暖臉上的笑僵了下來，“媽，到底是什麼原因，您明知道我和正南都結婚了，而且我們很相愛，卻還讓我們分開？”
“你跟我回古城就知道了！現在告訴你家裡的那些事，你是一定不會相信的！”韓秋說。
“不，媽。”肖暖將手從韓秋手裡抽出來，站了起來，平靜卻又堅定地說，“媽，如果您不告訴我原因，我是不會跟您回老家。雖然您想起了以前的事，但是我早已經不是莊家的孩子了，我是被我現在的父母養大的。所以，無論什麼原因，我都不會離開正南。”
說完，舉步就要向外走去，韓秋微怔之後，及時捉住了她的胳膊，“暖暖，你就真的不想知道你父親是怎麼犧牲的嗎？你就真的不想弄清楚，我們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家破人亡的嗎？”
肖暖腳下一滯，轉身看著韓秋，“媽，我都知道啊，我養父母都已經告訴我了。”
韓秋不忍地閉上了眼睛，“那都不是的，至少不是事實的全部！我們一家四口，當年離開的原因就是跟秦家有關係，若不是突然離開，你爸爸和爺爺是不會被惡人屠殺的！而我們之所以被追殺，也是因為跟秦家有關係。”
肖暖的腦子裡轟得一聲，瞬間空白。
爸爸和爺爺的死跟秦家有關？怎麼可能呢？秦家和莊家不是有指腹未婚的婚約嗎？關係那麼好，爸爸又怎麼會因為秦家而犧牲？
肖暖下意識地抬手護住了肚子，韓秋見她滿臉震驚，牽著她在床邊坐了下來，“暖暖，事情很複雜。媽媽這幾天，就是因為這件事非常糾結，媽媽知道你和正南很相愛，可是......可是媽媽一想到你爺爺和爸爸慘死，就沒有辦法繼續讓你成為他們秦家的兒媳婦！”
肖暖的思緒慢慢回籠，搖了搖頭，“不，媽媽，您一定記錯了！您的記憶一定是出錯了！您難道不知道嗎？我外公和秦老爺子，就是正南的父親我現在的公公，當年是好戰友，還把我和安俊遠許下了娃娃親的，媽，您難道不知道嗎？我小時候，您還帶我去秦家呢，是不是您都不記得呢？”
韓秋歎了一口氣，“暖暖，媽媽都記得！全都記得，你外公和韓老爺子確實為你和安俊遠定下了指腹為婚的婚約。但是，不光是你，整個秦家的人也都不知道，你父親當年的公務，就是因為去調查秦正南的父母，所以才慘遭人暗算。你知道嗎？你是國家乾部，工作性質非常保密，就連我也隻是知道個皮毛，還是後來被帶到了歐洲，從那幫綁匪口裡才得知，他們是跟秦家人有關係的！”
肖暖不住地搖頭，仍是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握住韓秋的手，她的語氣裡多了一份請求，“媽，您再好好想想，您的記憶一定是出了差錯！我們先不著急回古城老家好不好？您現在的記憶肯定還沒完全恢複......肯定出錯了！對了，您還記得嗎？外公和秦老爺子一人有半把鑰匙，您還記得這事嗎？”
肖暖多希望韓秋搖搖頭，說不知道。
那就證明她的記憶確實沒有恢複，或者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方才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可是，韓秋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你外公的那半把鑰匙還在古城。他說過，等你和安俊遠結婚了，兩個鑰匙就會共同打開一個箱子，而那箱子裡藏著一個對你外公和秦老爺子來說都非常重要的秘密。那個秘密，沒有任何人知道。”
肖暖發現自己已經看不到眼前的東西了，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聽到最後，隻能看到韓秋的嘴在一張一合，說出來的字符都是張牙舞爪的......
媽媽都記得，都記得......為什麼都記得啊？
“媽，您彆說了，彆說了......”肖暖無力地開口。
韓秋感受著女兒那微微顫抖的身子從她的手上傳遞到了自己身上，她心痛地抬手撫著女兒的臉，既欣慰又自責地說，“暖暖，媽媽很愧疚，沒有把你養大......這注定是媽媽這輩子的遺憾。媽媽記得，你小時候就喜歡吃甜品，你爺爺和爸爸都快把我們的暖暖小公主寵上了天......你小時候啊，胖乎乎的，還特彆喜歡吃甜食。彆人幾個月大開始吃輔食，你什麼都不吃，就喜歡蛋糕，各種口味的蛋糕。一兩歲開始，每天的早餐都是各種糕點，百吃不厭，媽媽就變著花樣給你做......暖暖，這些年，你是不是還喜歡吃這些東西？”
肖暖的眼淚，忍了很久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媽媽說的沒錯，她是真的喜歡這些甜品，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的。原來，打小就喜歡......媽媽記得了這些，是真的恢複記憶了。
可是，可是讓她如何相信，爸爸和爺爺的死跟秦家有關？這太匪夷所思......她不能相信。
即使相信，那也是跟秦家有關，跟正南沒有關係......沒有任何關係。
肖暖點了點頭，“媽，我現在還喜歡這些甜食。正南也知道我喜歡，還為我開了店，連鎖的甜品屋，名字就叫暖暖甜品屋。媽......不管怎麼樣，爸爸和爺爺的事，跟我和正南都沒有關係。求您，不要讓我離開他。”
看著淚流滿麵的女兒，韓秋一邊流淚一邊給女兒擦眼淚，“暖暖，我們現在先不提這些事好不好？你先跟媽媽回老家去，老家那邊還有很多親人。這麼多年了，他們肯定都以為我們全家都不會再回去了......但是，你外公的遺願還在那裡，我和你爸爸的根還在那裡，我們一家人的家還在那裡......暖暖，跟媽媽回去看看，看看家鄉的那一切，你就會明白很多事情。”
肖暖使勁搖頭，“不要，不回去，媽，暖暖不想回去，能不能不回去......暖暖現在過得很好，不想現在的生活被打斷，媽媽......”
看到女兒的身子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韓秋擔心她傷心過度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稍稍思忖了下，衝女兒重重地點了點頭，“暖暖，媽媽答應你，我們先不回去。等你想跟媽媽一起回去了，我們再回去好不好？”
肖暖連連點頭，“恩，媽，我們不回去，永遠都不要回去......”
永遠都不要去探究那些什麼所謂的真相，那些聽起來就這麼恐怖的真相......不要，她不能用自己和正南的未來去做賭注。
所以，她不能回去。哪怕一切都是母親記錯了，她也不能回去。
韓秋幫肖暖擦乾了臉上的淚痕，“暖暖，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他們任何人，尤其是正南。我怕他一時衝動，會把你帶走，不讓媽媽再找到。暖暖，你知道嗎？我記憶恢複之後，最欣慰的一件事，就是找到了你......所以，媽媽再也不會讓你離開媽媽，你再離開媽媽的話，媽媽真的沒有辦法活下去的。”
肖暖點點頭，“媽，隻要您不要再說讓我和正南離婚的事，您說什麼我都答應您！”
韓秋無奈歎了一聲，扶著肖暖一起站了起來，“暖暖，你長大了，是大人了，媽媽相信你，你會成熟地處理好我們家和你們家的關係。你要不要跟媽媽回古城，你自己決定。但是，媽媽有一句話希望你記住：父仇大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