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汐子倒地的聲音,讓病房裡的幾個人都聽到了,除了此刻一心一意眼裡心裡隻有肖暖的秦正南。: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鐘正誼最先轉過身來,在看到地麵上躺了一個人的時候,連忙走了過去,在看到汐子那張蒼白的臉,立刻蹲下來將她扶了起來,“汐子汐子”
姚準和莊立輝、崔承恩也走了過來,聽到鐘正誼的聲音,姚準眉宇間頓時一緊,頓了一下,大步走過去,蹲了下來。
“怎麼回事她怎麼了”瞧著麵無血色的汐子,姚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推開鐘正誼,抱起汐子站了起來,“叫醫生啊,叫醫生”
說完,抱著汐子向醫生辦公室大步走去。
“我怎麼知道,她暈倒在這裡了。”鐘正誼擰著眉,瞥了一眼姚準,跟上了他的步伐。
“醫生,快,有人暈倒了”這裡是住院部,醫生辦公室就在附近,姚準直接將暈倒的汐子抱了進來。
值班的三名男醫生看到有人昏迷了,連忙起身,“為什麼會暈倒,快,放到旁邊注射室床上。”
將汐子小心翼翼放在病床上之後,姚準正要離開把空間交給醫生,他的眸子在收回的瞬間,落在了汐子的脖子上。
雪白的頸子後麵和側麵,竟然有一些血跡。
他心裡一顫,忙將她的身子側了側,在看到脖子後麵的頭發上已經被鮮血糊住的時候,他瞬間睜大了不可思議的眼睛,大聲叫道,“醫生,快,快,她流血了,流血了”
醫生看了一眼汐子的情況,讓護士把姚準推了出去。
這邊,鐘正誼還在給另一個醫生解釋著,“她好像摔了一跤,在樓梯上摔的,不知道傷哪了。”
“好,我們先看看情況,家屬先出去。”醫生立刻合上記錄本,關上了注射室的門。
“鐘正誼,她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受傷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姚準一臉焦慮,滿腹的狐疑沒處可問,隻能把所有疑問都拋給了鐘正誼。
鐘正誼擰著眉瞪了他一眼,“季妍告訴我,肖暖摔下來的時候,汐子因為受到驚嚇,又被肖暖撞了一下,她也摔了一跤暈倒,應該跟這摔跤有關係。姚準,不是我說你,在汐子這件事上,你太不理智了季妍和秦先生他們都可以接受我,我曾也是羅天佑的下屬,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羅天佑做了很多事季妍,一個女人都可以原諒我,你呢姚準,你一個大老爺們,竟然這麼不懂寬容。汐子,除了汐子冷了一點之外,是個好女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她第一個敢說出喜歡的男人”
“彆說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她摔跤了”姚準煩躁地打斷了鐘正誼,“你知道不知道她後腦勺摔出血了,頭發衣服上還有脖子裡,全都是血”
姚準說不下去了,想起方才看到的情景,拳頭緊緊攥起,“咚”一聲,用力砸在了牆壁上。
“應該沒事的,汐子以前頭部也受過傷,流了很多血,休息了一段時間就沒事了。”鐘正誼有點不忍心再苛責姚準了,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示以安慰。
注射室的門被打開,汐子連同病床被推了出來,幾個醫生的臉上,個個都是擔慮焦急的樣子,“快讓開,病人顱內出血,必須立刻送手術室,搶救”
姚準和鐘正誼皆是瞬間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汐子,傻傻地被護士推開站在旁邊,愣了幾秒鐘之後,才雙雙反應過來,去追汐子的病床。
“醫生,她到底嚴重不嚴重,顱內出血是什麼意思”姚準大步追上了一個醫生,拉著他的胳膊問。
“沒時間給你解釋,作為家屬,就應該在她摔倒之後的第一時間送醫院真是愚昧”醫生推開姚準,跑著進了手術室。
姚準還想追上去,被鐘正誼一把拉住,大聲斥責,“姚準,你有意思沒平時她對你那麼好的時候,你去哪了現在她進手術室了,你這樣做出一副關心她的樣子給誰看你是不是想故意拖延醫生搶救她的時間啊”
鐘正誼的這句話,讓姚準愣住了,他僵硬地轉過頭來,染了猩紅的眸子看向他,“沒有我沒有那麼惡毒我是沒想過娶汐子,但是我更沒想到讓她受傷讓她死我沒那麼殘忍”
“可是你已經殘忍了她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姑娘,心心念念要為你洗心革麵,一心一意做你的女人,為了你認真努力地學習中國禮儀中國食物的烹飪甚至,為了你忍心吞聲低三下氣姚準,就算她以前是殺人犯,是十惡不赦的人,那你也應該給她一次機會是不是可是,你沒有若不是你傷害了她,她就不會打算離開這裡,自然不會回秦家去取東西,今天肖暖和她的悲劇都不會發生姚準,你才是罪魁禍首你現在,最好什麼也彆說了,什麼也彆做了,就祈禱著她們兩個女孩趕快醒來吧”鐘正誼毫不客氣地大聲吼道。
姚準深深地閉上了眼睛,雙手抱住腦袋,身子靠在牆上,一點點滑下去,蹲在了地上,將腦袋深深地埋在了雙腿之間。
鐘正誼瞧著他頹敗的樣子,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慢慢走到了手術室門口,瞧著門上那亮起來的“手術中”三個字,閉上眼睛,曾經和汐子相處的一些鏡頭慢慢在腦海裡浮現。
他遇到羅天佑的時候,汐子已經是羅天佑的得力手下,那個時候,她不過十五六歲。經曆和命運,把這個長得一副柔柔弱弱模樣的日本小女孩,生生地打磨成了一個不會笑,隻會僵硬地執行主子命令的冰冷女人。
一開始,他很不喜歡汐子的冷漠,不願跟她交流。但是慢慢一起合作幫羅天佑做一些事情之後,他發現汐子很聰明,而且處事果敢,沒有一點女人的優柔寡斷。而且,他知道了她之所以唯羅天佑的命是從,那是因為羅天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沒有什麼願望,隻希望能留在羅天佑身邊一輩子。
兩個人成了羅天佑的左右手之後,鐘正誼發現,汐子是個外冷內熱的女人,而且好幾次他不小心看見她一個人的時候,會邊吃零食邊看宮崎駿的動漫,時而咯咯咯笑出聲來,時而會傷感地落淚,那種小女生的多愁善感,跟平日裡那個機器人般的汐子完全不一樣。
後來,鐘正誼發高燒一次,羅天佑讓她好好照顧他,她便日夜守候在鐘正誼身邊,耐心地位他喂藥擦洗身子,毫無怨言。從那之後,他才開始對她交心,兩個人聊的多了起來,便慢慢長了“兄弟”。
汐子來中國,第一個喜歡上的人不是姚準,而是秦正南。在冒充莊曉暖的期間,她多次對鐘正誼說,“如果我真的是莊曉暖,那該多好,秦正南是我遇見的最溫暖的男人。他給我的關心跟羅先生給的完全不一樣,羅先生把我當女兒一樣看待,而秦正南,不僅把她當女兒一樣寵愛,還當妹妹一樣愛護,更當愛人一樣寵溺著。”
可是後來,自從姚準上了她的床之後,隨著身子的付出,她的心也慢慢改變了直到如今,她毅然離開日本背叛羅先生,跟隨姚準來到了中國。可是,這麼久以來,她仍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想到這裡,鐘正誼睜開了眼睛,“汐子啊,等你出來了,哥給你介紹個好男人。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中國的好男人很多,咱一定找一個對你好的,一輩子都寵著你的,再也不會讓你感受到這個社會的陰暗和不美好的男人”
半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個女護士走出來,手裡拿著單子,問,“誰是家屬”
姚準和鐘正誼連忙走上前,“我們是”
“誰來簽字,要做開顱手術。”護士將手裡的手術風險通知單遞到了鐘正誼手裡,“儘快簽,耽誤不得。”
開顱
姚準抓住了護士的胳膊,大力搖著,“你說清楚,她為什麼要做開顱她到底怎麼了”
“顱內出血,處理不及時,導致病情加重,現在如果不開顱,直接準備後事吧”護士推開姚準,冷冰冰地說,“都成這樣了,才送來,已經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了。再說,人摔了不能隨便移動,這點常識都沒有”
鐘正誼連忙在手術下麵簽了字,“我是她哥,簽了,快搶救吧請你們用一切辦法搶救,謝謝”
護士從鐘正誼手裡拿過簽字的通知單,轉身離開了。
姚準想要衝向手術室,被鐘正誼攔了下來,直接抬手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
“啪”響亮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格外刺耳,引得路過的醫護人員和病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在看到這兩個男人個個憤怒的樣子,都默不作聲地趕緊離開了。
一巴掌下去,姚準安靜了下來,低下頭來,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鐘正誼抬手看了看自己發麻的手掌,歎了一口氣,“姚準,你冷靜點你如果真的心疼汐子的話,等她出來了,就好好照顧她。就算你們不能成為夫妻,也請你用對待朋友的心去對待她,至少不要像看待惡人或仇人去看待她,那樣,她也會滿足。”
姚準沒有說話,閉上眼睛的時候,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掠過的,全都是曾經和汐子暗夜糾纏的畫麵夜裡的她,那麼美,那麼溫柔,那麼深情
“啪”
突然,姚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兩邊臉一起紅了。
姚準啊姚準,你為什麼要把一起的責任都推給一個無辜的女人呢就算沒有那麼多糾葛,這樣的女孩向你示好,你難道會一直拒絕到現在
不答案是否定的。
是因為在他眼裡,一開始就把汐子定義成了壞女人,所以之後,不管她再做任何事情,他都拒絕用心去感受去辨彆。
他的心,果然是被蒙蔽了。
瞧著臉上有了自責的姚準,鐘正誼鬆了一口氣,還好,一切都來得及,姚準還有機會去接受汐子。
手術室的門,一會被打開來,護士急匆匆出去沒幾分鐘,隻見拿了幾包血漿的護士又從外麵進去隨後,有三個掛著教授銘牌的老醫生,亦是行色匆匆地進了手術室。
姚準一直垂著腦袋,並沒有發現這些事。
鐘正誼不淡定了,隨手攔下了一個準備進手術室的護士,“護士,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多人進進出出的”
“病人情況危急,專家正在會診,請不要打擾。”護士推開鐘正誼,說完立刻進了手術室。
聽了這話,姚準才驚醒過來,等著手術室的門愣了好久,突然轉身跑了出去。
肖暖病房裡。
秦正南仍一動不動地握著肖暖的手,暖暖地笑著對她說著話。
姚準突然跑了進來,還未進套間裡的病房,就喊道,“南哥,南哥,救命啊,救命啊”
坐在外間的莊立輝幾個人詫異地跟過來問,“怎麼了那個汐子小姐怎麼樣了”
姚準來不及回答他們,大步跨進了病房,“噗通”跪在了秦正南身邊,“南哥,求你,救救汐子,救救汐子”
安靜的環境突然被打斷,秦正南停下來,眉心不悅地蹙起,卻沒有轉過身去,“發生什麼事了”
“南哥,”姚準跪在地上用腿往前蹭了幾步,抬手抓住了秦正南的胳膊,眼睛紅得馬上要掉下眼淚來,“南哥,汐子在手術室,醫生說她情況危急南哥,你快幫我求求醫生,讓醫生務必把汐子救過來,她不能有事啊”
“她怎麼了”秦正南這才轉過頭來,沉聲問了一句。
“她和肖暖一起摔下來的,肖暖從樓梯滾下來的都沒事了,她隻是摔了一跤醫生卻說她危險了南哥,醫生一定是不好好醫治的,你幫我啊”姚準滿臉的祈求,使勁搖晃著秦正南的胳膊。
秦正南轉眸看了一眼依然沒有醒過來的肖暖,遲疑了一下,站了起來,“帶我去看看。”
此時,在手術室門口的鐘正誼發現手術室上麵的“手術中”三個亮著燈的字突然熄滅了,他忙上前一步。
隨後,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一大群醫生走了出來。
“醫生,我妹妹怎麼樣了”鐘正誼拉著為首的一個年長的醫生問。
醫生連口罩都沒取下來,滿眸哀傷地搖了搖頭,一個字沒說,轉身走了,後麵的幾個醫護人員跟了上去。
鐘正誼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手術室,滿眸的驚恐,“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你們把人還沒給我推出來,搖頭晃腦幾個意思告訴我,汐子怎麼樣了”
後麵沒有離開的幾個醫生和護士走過來,醫生取下了口罩,滿眸的歉疚,“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鐘正誼瞧著醫生那一張一合的嘴巴,腦子裡瞬間空白,上前揪住了醫生的衣領,“什麼意思儘力了什麼意思”
旁邊的醫生上前推開了鐘正誼,一個女醫生不客氣地說,“你們把人送來的時候已經休克了,那個時候,她大腦裡的淤血已經漫延了,加上外傷傷口感染,病人在摔跤之後又進行了大量的活動,導致顱內出血嚴重,開顱手術還沒開始做人就沒了生命體征。我們全院的專家都儘力了,是你們自己耽誤了她,現在不要怪我們。”
聞言,鐘正誼感覺自己的大腦被重重砸了一下,雙腿不受控製地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牆上,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你們騙我,你們騙我”
醫生看到這情景,給護士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秦正南和姚準來的時候,剛好在拐彎處碰見了離開的那一行醫生。醫生這邊已經了解了情況,知道方才救治的人跟秦正南有關係,就主動停了下來,“秦先生,抱歉,叫汐子的病人,我們儘力了,送來的太晚,我們隻能說抱歉”
秦正南和姚準的眸子同時一縮,秦正南問,“您是說”
“不可能”不待醫生回答,姚準大力推開醫生,從人群裡擠過去,跌跌撞撞地奔向了手術室。
“秦先生,抱歉了您太太送來的及時,我們經過搶救保住了她的命。可是這位小姐,腦袋受了傷之後,不僅沒有及時送醫,還進行了大量的活動,導致腦部充血嚴重,手術也回天乏術抱歉。”幾位醫生一起向秦正南充滿歉意地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秦正南深深地閉上了眼睛,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這邊的姚準,已經不顧醫護人員的阻攔,衝進了手術室。
空蕩蕩的手術室裡,在位於中間的手術床上,一麵白色的布蓋在床上的人身上,隻露出了一雙腳
姚準的腳再也走不動了,滿眸不可思議地看著病床上的白白布覆蓋著的身子,微微張著嘴,整個人直接石化了。
他的視線裡,慢慢隻剩下了那一張冰冷的床,周圍的一切都在消失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腳,走了過去,在病床前停了下來。
她的臉已經被白布蓋上了,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下來,讓周圍的氣氛顯得更加淒然。
姚準努力了好久,才抬起顫抖的雙手,想去把遮蓋在她臉上的白布揭開,心裡一直在重複著一句話:一定是出錯了,一定是出錯了,這個人,一定不是汐子,一定不是
可是,那手在空中顫抖了良久,也沒敢去揭開那麵白布手在垂下來的時候,姚準的眼淚落了下來。
他直起身子仰起脖子,想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可是那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點都不聽使喚,唰唰下落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最後,他雙手捂住臉,趴在了汐子身上,泣不成聲
鐘正誼在得到醫院的允許後,進來看到這個情景,閉上眼睛,眼淚悄悄地流了下來。
汐子,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知道自己受傷了不去看病,還要硬撐著到處走呢汐子你好傻,難道不知道隻有留得青山在,才能收獲愛嗎汐子啊,你才二十來歲,你怎麼殘忍到用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好傻,好傻。
秦正南站在手術室外麵,聽著裡麵傳來的姚準那大聲哭泣的聲音,緩緩轉身,離開了手術區。
回到肖暖的病房,進去之前,他給季妍打了電話過去,“季妍,把孩子讓保姆看著,加大保鏢護院力度。在我和暖暖回去之前,這幾天,你和正誼,幫姚準好好打理一下汐子的後事。”
“汐子的後事”正在家裡逗著寶寶的季妍一愣,連忙把孩子遞給了小蘭,走到一邊,“先生,您說的是汐子小姐”
“恩。好好料理吧,爭取把骨灰送回日本。”秦正南沉聲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這邊的季妍,握著手機良久都沒有反應過來汐子怎麼了出了什麼意外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季妍眼圈已經泛紅,雙手顫抖著滑開手機,撥通了鐘正誼的手機。
秦正南回到病房,對崔承恩和莊立輝說,“爸,你們回去吧,我在這裡陪著暖暖就行了。她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很快就醒來,你們不要擔心,有事我會給你們電話。”
莊立輝心疼地看了一眼病房裡的女人,悄悄揉了揉紅紅的眼睛,艱難地點了點頭,“好,我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會讓暖暖覺得我們吵,我們還是回家去幫你們帶帶孩子。正南,你要多多跟暖暖說說話,我怕我怕她做噩夢,這丫頭,一歲多開始就喜歡做夢,有時候做噩夢醒來了,閉著眼睛使勁哭有你在,聽到你的聲音,她就不會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