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傭人的悉心照料下,沈冰的雙腳很快好了起來,可以自由地走來走去了。可每天除了出門看海,就是在房間裡踱來踱去,讓她感到十分枯燥無聊。
而方宇翔這段時間,也好像很忙的樣子,隻偶爾回來陪她吃飯,有時候晚上都留在了公江城的司。
自從那晚的意外受傷之後,他也沒有再碰過沈冰,讓她慢慢地放鬆了警惕。但是時間長了之後,她感到了萬分無聊,打算立刻離開這裡
不過,現在的腳還不能走太多的路,所以這段時間她要多鍛煉鍛煉,等有本事離開這裡了,突然一走了之,讓方宇翔那廝慢慢著急去
哼
獨自吃過午飯,看著傭人都各自地忙著家務,沈冰起身,開始在客廳裡慢慢走動著活動手腳。心急如焚的她為了儘快完全康複,咬著牙儘量讓自己走路走得跟常人沒有異樣。
來到樓梯口,她開始通過台階上下樓,從二樓下到一樓之後,再從一樓上去。
到了二樓,一鼓作氣,她繼續順著扶手向頂層三樓走去。
往上走了幾步,沈冰突然聞到了一股灰塵的味道,越往上走氣味越濃,縈繞在鼻尖久久不見散去。
“阿嚏”刺鼻的塵土味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皺了皺眉:怎麼回事這麼多傭人,難道不打掃三樓的衛生嗎
仰頭望去,整個三層的三四個房間門全都重重地緊閉著,地板上沒有鋪地毯,能明顯地看到地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往離樓梯口最近的一個房間望去,房門上的把手和門框已經失去了光澤,一看就是知道好久不曾有人上來過。
“不要上去”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嚇得沈冰剛剛抬起的腳懸在空中不敢踩上最後一層台階。
沈冰回頭一看,原來是管家吉祥,正站在二樓和三樓轉彎的樓梯口處,一臉著急地看著自己。
沈冰心生納悶,邊轉身往下走,邊詫異地問吉祥:“怎麼了這裡為什麼這麼臟沒人打掃嗎”
“太太,上麵好久沒住人了,小心弄臟您的衣服,您就彆上去了”吉祥伸出手扶著沈冰慢慢朝下走去。
吉祥的話更讓沈冰感到好奇,平時對她恭恭敬敬的管家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肅臉上還帶著淡淡的自責,好像是她沒看好自己讓自己闖了禍一樣。
沈冰撇撇嘴,回頭倪了一眼與這個彆墅的奢華整潔格格不入的頂層,忍不住問到:“吉祥,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為難或者不高興的事了”
“太太這樣說不是取笑我嗎您是主子,做什麼事都輪不到我這個管家高興不高興的。”吉祥臉上泛起尷尬的笑。
“你真的把我當做太太嗎”沈冰眼睛裡閃過一絲調皮的光,假裝慍怒地滯住了腳步。
“太太,您這,您這就為難我了”吉祥為難地低下了頭,她知道沈冰想說什麼。
“好吧,我還是等他回來問他吧”沈冰推開吉祥的手,自己一個人慢慢下了樓梯。
“太太”吉祥無奈地歎口氣,叫住了沈冰。沒辦法,要是讓方宇翔知道她沒看好太太,讓她上了三樓的話,那就是她的失職了。
沈冰彎了彎唇角,轉身對不安的吉祥說:“沒事,我絕對不告訴他今天我上樓的事。”
“不是我不想告訴您,其實也沒什麼。”吉祥走過來扶著沈冰邊往樓下走,邊壓低著聲音說:“這裡的傭人從到這裡的第一天開始就知道,三樓是禁地。”
“禁地”沈冰不解的蹙起了眉。
“嗯。我跟著少爺已經四年多了,聽說在我之前的那個管家,就是因為不小心吩咐傭人打掃了一下三樓的衛生,少爺大發雷霆。後來從司機到廚師,從管家到傭人大大小小五六口人,一個不剩地全都被少爺辭退了。不光是新來的傭人,就是我也從來不去問為什麼,當然也沒敢上去過三樓。”吉祥忐忑地如實相告。
“為什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沈冰下意識地又仰頭看了一眼三樓樓梯口的方向,好奇心占據了整個腦子。
“太太,您現在腿腳不方便,也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就不要去問太多了。隻要記住三樓是禁地就行了,否則被少爺知道了,倒黴的隻會是我們這些下人。”吉祥的眼神和口氣裡充滿了懇求。
“好吧,你放心吧我不會再上去了”沈冰拍了拍吉祥的肩膀,微笑著向她做了一個保證。
下了樓,沈冰說累了想睡會午覺,一個人把自己關進了臥室。
躺在床上她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交替浮現出的,是方宇翔昔日或清冷或邪魅的幽深眼神,好像那雙寒潭似的黑眸後麵掩飾了很多他不願提及的往事一樣。
她對他的過去和未來都沒有興趣,但她確定,方宇翔這個陰晴不定、性格古怪的人身上,一定隱藏了一些重要的秘密。
自從知道了三樓是個禁地之後,沈冰突然感到無比的失落。
她知道不管三樓藏著什麼樣的秘密,跟她肯定是沒有關係的,但卻更能說明她和方宇翔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尤其是她看到他用一紙結婚證騙她她是他老婆的時候,她不是沒敢懷疑過:他這樣做,是不是因為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了
否則,怎麼會用這麼多手段留她在身邊呢如果單純是為了原始的身體需要,又怎麼會在上次誤傷了她的腿之後,就再也沒碰過她呢
“或許,一切都是我想多了。”沈冰深呼吸一口,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怎麼樣,現在得找個借口恢複記憶,必須回家去了。”
“在乾嘛”正在傷神間,房間門“吱”一聲開了。
一抬頭,發現方宇翔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房間門口。
“沒,沒有啊。”沈冰收起手裡的ipad:“剛看到一個很感人的新聞”
“哦”方宇翔勾著嘴角走進來,遞給她一個禮盒:“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個晚宴,穿這套衣服。”
“晚宴”沈冰詫異地打開一看,是一件天藍色的禮服,很漂亮很時尚,連她這個畫畫的人都覺得這衣服美如畫了。
“怎麼需不需要我幫你換”方宇翔上前衝她壞壞地笑了起來。
“什麼晚宴我能不能不去”她不喜歡那些場合,何況現在要辦法離開這裡了。
不過這次出去,說不定可以找個機會摔一跤“恢複”記憶呢順便光明正大離開
沈冰心裡得意地想。
“一個簡單的party,毫無壓力。要麼我在外麵等你,要麼我來幫你換”方宇翔說著就拉起她扯她身上的衣服。
“好吧,你在外麵等我我很快出來”沈冰臉上無奈一哂,把他推出了房間。
“看來,我得找個機會再撞一下腦子了不能再繼續這樣裝傻下去了否則,他真的會把我當他老婆用的”換好禮服,束好發型,沈冰看著鏡中的自己,心裡下定了決心。
可在找到機會之前,她不得不繼續做他“名正言順”的合法妻子。
“走吧。”打開門,看到一身筆挺的方宇翔果真站在門口等她。
方宇翔轉身,抬眸,視線落在換好禮服的沈冰身上,失神地怔住了。
這條單肩滾邊不規則裁剪的晚禮服穿在她身上,把她一張出水芙蓉的精致小臉更加襯托得玲瓏剔透,像一塊未經雕琢過的天然美玉一般驚豔耀眼。
不,是一塊高貴冷豔的美玉。
“喂是不是不太合適”沈冰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方宇翔緩過神來,嘴角訕訕地勾起:“湊合還行,就是尺碼好像大了點,看來你以後還得吃胖點。”說完,徑直下了樓。
“大嗎”沈冰低頭瞅了一眼,“好像還好吧”
方宇翔今晚的車開得格外慢,也不說話,眼睛直直地盯著前麵的路況。
車子裡的氛圍越來越悶,沈冰忍不住悄悄用餘光瞥了幾眼方宇翔,幾次張嘴想打破沉悶卻又找不到話題。
視線突然落在cd屜上的cd,隨手拿起一張遞給了他:“放點音樂吧”
方宇翔扭頭看了她一眼,撇撇嘴接過cd,打開了音樂。
是一首老歌,短短的前奏結束後,熟悉的悲傷調子立刻充斥了滿滿的車廂。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已經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不知還有誰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得到的愛越來越少
看著你的笑在彆人眼中燃燒我卻要不到一個擁抱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冷冷的看著你說謊的樣子
這撩亂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癡是什麼讓你這樣迷戀這樣的放肆
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和寂寞交換著悲傷的心事對愛無計可施
這無味的日子眼淚是唯一的奢侈
沈冰知道這首囚鳥是歌手彭羚唱的,她對唱歌的人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知道這首歌是十一郎作詞、張宇作曲的作品。
對這對歌壇的模範夫妻、黃金夫妻,沈冰早在上學那會就喜歡得不得了。
而她,對十一郎寫過的所有歌都愛不釋手,她覺得十一郎寫出的愛情,有種震撼心靈的唯美和真實,再加上張宇完美合璧的作曲,或喜或悲的音符緩緩流淌出來,都是那樣容易觸動靈魂。
彼時年少的自己啊,總在期待會有十一郎和張宇那樣絢爛、浪漫又堅定的愛情。
隻是不知道為何,沈冰突然覺得今天這首歌,打動她的不光是那些勾起了她回憶的熟悉旋律,歌曲裡滲透出來的某些情愫,讓她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囚鳥現在的她,算不算被他囚禁的一隻鳥呢
方宇翔不經意一撇,看到沈冰低頭黯然的樣子,張開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
車子在一個金碧輝煌的酒店前停了下來,沈冰撫了撫心情正要下車,方宇翔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說:“等等,過來。”
“乾嘛”沈冰抬眸疑惑地看著他,他的臉上卻平靜得看不到一絲波瀾。
“過來,低下頭。”
方宇翔說著手就勾上了她的脖子,等放開她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脖子上冰涼一圈。手下意識地摸上去,竟然是一條項鏈
低頭一看,碩大的心形吊墜中間是一顆藍色寶石,周圍鑲了一圈耀眼的鑽石,顏色和光澤都與身上天藍色的禮服相得益彰,搭配得簡直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
“這不需要這麼閃吧”沈冰有點不習慣胸前突然變得這麼閃亮。
“不會的,裡麵的每個人都是閃閃發光的,你這點光隻會被瞬間淹沒。”方宇翔衝她淡淡一笑:“走吧。”
當沈冰挽著方宇翔出現在音樂縈繞、衣香鬢影的宴會廳時,不知誰喊了一聲“方少來了”刹那間,現場所有穿得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正從宴會廳門口款款走進來的一對璧人身上。
氣宇軒昂的方宇翔唇角掛著清冷的淺笑,一隻手酷酷地插在褲兜裡,另一隻挎著身邊如水般動人、如鑽石般耀眼奪目的沈冰一步步走進大廳,兩個人像一麵無限聚光的鏡子一樣,瞬間吸收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誰說方**oss不近女色的,原來是一直雪藏了這麼水靈的一個美人。”
“可不是麼,看來他把這位可人兒保護得很好嘛”
這一聽,就知道是男人間的對話。
“哇唔方少今晚好帥啊”
“他哪天不帥啊隻是咱沒那眼福而已”
“那個女人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啊”
角落裡,傳來的是醋溜溜的女聲。
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下,沈冰有點局促地握緊了方宇翔送她的最新款香奈兒手包,臉上漸漸漾起淺淺的緋紅。
幸好啊,這些年光女扮男裝當沈河了,沒人知道沈河有個妹妹,就是她
“沒事,今晚你又不是主角,沒人會把目光長時間停留在我們身上的。”方宇翔感覺到了她的緊張,稍稍低下頭安慰了一句,嘴角卻始終優雅地上揚著。
正在和朋友聊天的方芳跟著眾人的視線望去,一看到是方宇翔來了,放下手裡的紅酒,噙著笑朝他們走了過去。
“宇翔,你看你,走哪都要掀起一陣狂風暴雨瞧瞧,我的生日party都快成了你倆的婚宴了”方芳假裝不悅地跟方宇翔開起玩笑。
“早就提醒過你了,要請我來的話,就應該提前做好被我喧賓奪主的準備”方宇翔衝方芳邪魅一笑。
直到此刻,沈冰才知道原來今晚的宴會是方宇翔這個堂姐方芳的生日party,忙把手從方宇翔的胳膊上抽出來,向方芳微微頷首:“生日快樂”
心裡卻在想,這個方宇翔真夠無恥的這麼多人,竟然都默認她是他老婆了嗎這個他堂姐,居然也一本正經地把她當成了他老婆
一家人,全都是會演戲的騙子
“謝謝”方芳含笑優雅地伸手握了握沈冰的手:“冰冰今晚真漂亮,這套禮服”
方芳的眼神落在沈冰的禮服打量了一遍,盯著她脖子上的心形項鏈看了良久,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般地對著方宇翔笑了起來:“就說這禮服怎麼這麼眼熟,這是你設計的那套天空之心吧”
方宇翔眉眼彎彎地笑而不語。
方芳拉過一臉茫然的沈冰,低頭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悄悄在她耳邊說:“這套衣服是宇翔在德國學習的時候設計的,除了模特穿過,他沒有讓任何人在公共場合穿過,原來最合適穿這件禮服的是你啊”
沈冰詫異的抬頭,看著一臉溫婉笑意的方芳,訕訕地笑了笑,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熱熱的暖流,臉上暈起了更深的緋紅。
當然了,也更加詫異
她越來越好奇,方宇翔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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