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茶樓,那女子叫遊魅,男子叫盛魈,能從這兩人手中全身而退,算你們命大。”
“幸好你們來得及時。”
柳懷盛不由後怕。
“這段時間就臥床靜養吧,每天有你徐師兄煎藥,喝個十天半個月內傷該好了,彆想著到處亂跑,小心好不利索真成了癆病鬼。”
沐嬋端碗起身要離去,柳懷盛喚住她:“師姐。”
沐嬋回眸,見他難得正色一回,輕聲道:“多謝你今日犯險相救。”
“臭小子。”
她哼笑一聲,提步離開了。
皇城。
金碧輝煌的一座大殿,雕梁畫棟,金磚玉柱,殿內陳設無一不精美絕倫,烏木雕花刺繡屏風前跪了一人,伏在地麵,恭聲道:“稟陛下,子兗四人傳回的消息,天毒的人近日在神秀山。”
屏風後,紫檀木雕纏枝紋的翹頭案前,一柄光亮可鑒的長劍橫在案上,潔淨的一方帕子不緊不慢地擦拭著劍身。
“倒真是賣命。”
嗓音冷冽,喜怒莫測,慣是堂上一呼、階下百諾,天子威儀無雙。
底下那人埋首下去,繼續道:“還有一樁,那一帶有說書人編排二十年前國璽一案,影射大梁,中傷聖上。”
天子拭劍的手一頓,眉心微蹙。
底下伏跪之人懸心屏息,等著天子雷霆震怒。
半晌,隻聞屏風後輕聲斥一句:“無知小民。”
這是不追究了,那人鬆了口氣,趁機諂媚道:“此等刁民愚頑不堪,是非不分,當年楚王覬覦社稷,竟偽造國璽欲竊國。”
自古成王敗寇,孰是孰非,還不是勝者一言遮天。
“清風城那邊有消息嗎?”
清風城是當今天子四皇弟齊王景桐封地,齊王勾結天毒、暗自練兵,反心昭然,已成心腹之患。
“近日暗自打一批兵刃,藏於深山密林,和天毒之人倒無往來。”那人恭聲答。
“找群三教九流就敢密謀篡國——”
天子冷哼一聲,自己當年領兵打仗時他還玩泥呢。
長劍狠狠貫入劍鞘:“去請魏相來。”
入秋了,蒼翠葳蕤一座溯崎山現出枯敗的顏色來,山風一過,枯葉沙沙作響,像綿密的雨聲,山間石徑積了飄落的葉,褪成多愁善感的秋香色。
宸寒殿前。
溫如玉一身杏白的長衫,立在初秋清淡悠遠的天幕下,衣袖惹風。
“驚月一劍,要意在忘人、忘己、忘情,心意隨劍而動,劍氣沛然,不執著於形,自然無往不利。”
忘人。忘己。忘情。
寧姚看向他,不解其義。
不知道割舍不下的是什麼,自然不知如何忘記。
“同我拆兩招。”溫如玉舉劍來刺。
寧姚倉惶抬腕,兩柄長劍相擊,錚然一聲,如古琴斷弦。
她屏氣轉腕,一劍橫削而去,劍風破空而出。
溫如玉仰身後退,劍身橫在身前,抵住那一記淩厲劍風,聲若琳琅。
一年凝氣,也算是得天獨厚。
溫如玉略一揚唇,有天資又肯用功。
他舉劍迎上去,手中長劍恍若銀龍,吟嘯入海,迅捷如電閃,隻覷得見一道寒光凜冽的影。
劍影如織,寧姚仿佛被圍困其中,左支右絀。
溫如玉劍氣清正浩然,環旋在她身側,卻又不近分毫,隻是劍招愈漸迅疾,寧姚咬牙,拚力跟上那如風如影的劍招。
直到招架不住,腕上聚力,狠狠格開一劍,同時向後躍了六七步。
她回憶溫如玉適才演示的“驚月”,劍身翩然,劍氣萬鈞,她仿照著他的一招一式,凝氣引劍,一躍淩空,手中長劍翻飛如影,劈風逐電刺去。
驚月何以名為驚月,見過溫如玉於無邊月夜下的一劍霜寒,寧姚便自作主張地認為是因為此招劍光皎灼,可與明月爭輝。
她劍氣熾盛,溫如玉側身,一把捏了她執劍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