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早飯,顧柳隻吃了一個餅子就吃不下了,雲裴卻吃了五個,顧柳默默記下了雲裴的飯量,以後再做飯心裡也有數了。
飯後,顧柳收拾碗筷端到灶房裡去洗,等他收拾完出來,見雲裴還坐在堂屋裡。
見顧柳從灶房裡出來,雲裴站起來對他說:“我先帶你在家裡轉一轉吧。”
顧柳點了點頭,以後就要在這裡生活了,對這屋裡的一切自然也要儘快熟悉起來才好。
於是雲裴便領著人將屋子從前到後轉了一遍。
村裡人都知道,雲裴不是青山村人,但很多人忘了,其實老獵戶沈平昌也不是青山村人,隻是他來村子來的早,已經在這住了十幾年。
當年的村長心善,見沈平昌的妻子許氏身體不太好,便在靠近山腳的一塊荒地上給他們劃出了塊地,讓沈平昌在那塊地上起間茅草屋先住著。
之後,沈平昌乾了幾年獵戶,手裡攢了點錢,便把這塊地給正經的買了下來,茅草屋也換成了泥牆屋。
但因為許氏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沈平昌打獵換來的銀錢都緊著給許氏看病了,也一直沒有多餘的錢再蓋個好點的房子。
後來,沈平昌夫妻相繼去世,膝下又一直沒有子女,也沒有彆的親戚,隻有一個當兒子養著的徒弟雲裴,於是,這屋子便留給了雲裴,也就是他們如今住著的這間屋子。
說是轉一圈,但其實也沒什麼好轉的。
這屋子比村裡大多數人的屋子都要小,正經的屋子隻有三間,堂屋,和東側的兩間臥房,一間是沈平昌夫妻在世時睡的,如今已經上了鎖,還有一間便是他與雲裴住的房間,西側分彆是灶房和柴房,後院是茅房、畜牲圈和一小片菜地。
因著沈平昌與雲裴都是獵戶,常年都在山上跑,許氏又已去世多年,家裡沒有養雞、鴨、豬一類的牲畜。
牲畜圈裡倒是有幾隻雞鴨,是昨天來吃席的村民送的,還有兩隻野兔和一隻被綁了腿的山雞,是雲裴自己從山上獵來的,關在竹籠裡。
菜地常年沒有人打理,也是荒蕪的。
前院就更簡單了。
沈平昌和雲裴不種地,所以也不像村裡的其他人家那樣需要那麼大的院子來晾曬糧食,院子裡隻有一顆枇杷樹,一個大水缸和一輛板車,唯一特殊一些的就是院子裡有一口井。
對農戶人家來說,水井還是個挺稀罕的東西,這水井還是當年沈平昌為著許氏用水方便才打的。
除此之外,前院就再沒彆的東西了,至於田地,那更是沒有的。
一圈轉下來,顧柳有些傻眼了,這才意識到,早上雲裴說家裡沒有那麼活計可乾,真的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不用喂養雞鴨,不用料理田地,沒有種菜,家裡地方小,拾掇起來自然也容易,每天左不過也就是做飯洗衣,針線一類的活兒,而這些事兒在顧柳的眼中根本就不叫活兒。
不過顧柳知道,這些也隻是暫時的。
雲裴之前是一個人住著,家裡頭也沒個人照料著,萬事自然隻能對付著,但如今他嫁了過來,自然應當幫著把家裡好好操持好,否則還像從前那樣清清冷冷的像什麼樣子。
至於要做的事情,那就多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菜園子給重新開起來。
鄉下人家裡一般都有自己的菜園子,種點蔬菜瓜果之類的,平日裡吃的也大多數都是自家菜園子裡出,很少會花錢去買,雲裴沒有菜地,以前吃的估摸著都是花錢買的,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如今雖說已過了芒種,種蔬菜瓜果已經有些晚了,但還是得趕緊下種,說不定趕在冬日前還能收上一茬呢。
醃菜也可以做一些,用來就米湯,饅頭,炒著吃都可以,他剛才在灶房裡倒是找到了幾個醃菜壇子,隻是上頭都結蛛網了,一看就是許久沒人動過了。
等以後把這些事兒都盤順了,有空閒的時候,他還可以抱一窩小雞回來養,這樣想吃雞也有了,雞鴨下的蛋還可以拿到鎮子上去賣,也是個進項。
雲裴並不知道夫郎就這麼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腦袋瓜子裡就已經開始盤算起接下來要做的事兒了。
他看了眼正有些發呆的顧柳,心裡多少也有些緊張起來。
他一個人住的時候並不覺得屋子破舊,對他來說隻要頭頂能有瓦遮頭便足夠了,再加上他也是個戀舊之人,雖然沈平昌夫妻已經不在了,這間屋子裡卻處處都能看到兩人生活過的痕跡,因而他也一直沒有花錢去修繕。
可小夫郎一直不說話,是嫌棄他這屋子小又破落嗎?
幸而顧柳很快便回過神來,看向他,聲音輕輕的,卻十分認真的對他說:“往後我會勤快些,把家裡日子過好。”
聞言,雲裴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點了點頭,又轉身從房裡拿一個帶著鎖的小木盒子交給了顧柳。
顧柳打開一看,愣了。
盒子裡裝的是銀錢,一把零散的銅板和幾塊碎銀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張薄薄的紙,顧柳不識字,但也猜到,這應該是這間屋子的地契。
“相公,這是...”從來沒有碰過這麼多錢,顧柳捧著盒子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以前在顧家時,莫說是銀角,哪怕是一個銅板他都是摸不到的。
顧家的錢財都是他後娘李玉梅管著,像是給家裡買東西這類的活兒李玉梅都是遣顧蓉去的,怕他昧下。
他平日裡上山挖的野菜,編的竹筐子賣了的錢也得全部上交。
不止如此,李玉梅還經常到他的房裡翻他的床鋪被褥,生怕他藏了私房錢。
雲裴對他道:“這是家裡如今剩下的銀子,還有這間屋子的地契,你收著吧。”
都說當獵戶的比靠天吃飯的農戶掙得多,但其實花銷也大。
最苦的日子還是前兩年,沈平昌進山打獵時不甚遇上了熊瞎子,一爪子下去,雖沒有當場喪命,但也傷到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