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安眼淚瞬間下來了,頂著兩邊腫脹的臉,對著沈霜羽框框磕頭,“姐……姐,我對不住你,你打我,罵我,隻要你消氣,怎麼對我都行。”
沈霜羽看著這樣的沈定安,閉了閉眼。
那年,沈定安才十五歲,突然找她喝酒,說是心裡煩悶,在對飲的時候,問了一句,“家族有意選一個姊妹當繼室,姐對這個怎麼看?”
那時候她回答:“跟咱們無關的事情,不要牽扯其中,安分最重要。”
卻不曾想原來那是沈定安最後的試探,在明確她肯定不會答應後,就狠下心答應了大房的合作,毀了她的一生。
小小年紀已然如此會謀劃,簡直將京城沈家這邊的涼薄學了通透。
而今,沈霜羽卻必須要賭他還殘留親爹娘當年給他的良善教導。
“沈定安,爹娘兄長都不在了,我自問沒有哪裡對不起你們,可你們都負了我。”沈霜羽淒涼的開口。
此時,所有醜陋真相被揭穿,沈定安正遭受著精神折磨和衝擊,她要試圖把沈定安的愧疚拉滿。
“你害我至此,我心已經死了,再也不願意回頭過那樣的日子,而今隻想恢複自由,定安,若你內心還有一刻當我是你的親姐姐,還記得當年我護著你的恩情,還能念起天上的爹娘兄長,那就……”
沈定安淒涼的看著沈霜羽,沈霜羽自然不可能直接提李叔的事情。
她不信沈定安,所以要試探一次
“幫我去要和離書。隻要你能做到,我就消氣,不再怨怪與你。”
沈霜羽說完就直勾勾的看著沈定安。
沈定安表情怔愣了許久,眼淚一滴滴滑落,最後緩緩的垂下頭,雖然仍舊跪著,但背卻沒有彎下來。
沈霜羽眼底的光一點點熄滅。
“姐,我不能答應你,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恨我,但我也不是隻為了我自己啊,我是為了振興二房,不想二房從此在沈家銷聲滅跡,你為什麼不能替我想想呢,我現在是爹娘唯一的兒子了,我必須扛起重任,以後才能當你和小妹的靠山啊!而且我又不是把你送去什麼龍潭虎穴,那明明就是一個好去處,其實我根本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想不開。”
沈定安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
他是真的不懂,以前的二姐很能忍,會很快接受任何不好的境況,努力在不好的地方好好生存下去,她就是有這樣令人安心的本事。
所以沈定安不是沒想過會有真相被揭穿的一天。
他想著,那時的二姐恐怕會就此認命,畢竟人已經嫁了,正常人都該選擇息事寧人,把苦水往肚子裡麵咽,再不濟,證明清白之後,鬨一鬨,談判一些籌碼,讓侯府沈家對她好一些。
可二姐的反應真的太過激了!
仿佛她要是繼續待在侯府就看不到未來似的。
想來想去,沈定安梗著脖子,仿佛突然有了底氣,直視沈霜羽。
“明明我才是那個以大局為重的人,二姐鬨和離根本就是隻顧自己痛快!彆人家為了家族昌盛,讓女子聯姻的不在少數,我這又算什麼呢?如果你在侯府的日子過不下去,當弟弟的自然護你,可明明就是越來越好了嘛。”
【放屁,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狗崽子當你被絕嗣時,他也隻是告訴了宋知賢真相,都沒想過告訴你,仍舊任由你繼續當牛做馬被蒙在鼓裡,可見他對你的愧疚和悲痛,永遠不會高於自身利益的。】
沈霜羽也目光冰涼的看著沈定安。
原本還想著能稍微利用一下這個三弟。結果沒想到,他從骨子裡麵就爛了,爛的徹底。
“你獲得了好處,我遭受了磨難,你覺得是好?”沈霜羽嘲諷道。
“二姐,你太天真了,京城的世道不比西戎關……”
“是你忘記爹娘的教誨才對,爹娘說過,隻有一家人互相支撐,互相關懷,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你做了什麼,所謂的振興,不過是你自己想要權利和地位罷了,你不想當沈家的隱形人,是你不甘心,想要往上爬,彆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沈霜羽嘲諷著直接揭穿了沈定安內心的真實想法。
遮羞布被強行撕開,沈定安臉上頓時精彩紛呈,最後還是扛不住沈霜羽的視線,低垂著頭。
“不論二姐怎麼說,我自問這是對我們二房最好的安排。”沈定安悶聲道:“二姐也彆反抗了,關於當年的真相,伯父伯母死不承認,已經開始對外傳是你過得不如意,對當年的事情太過後悔,生了心病,所以胡思亂想,猜測自己是被陷害的才鬨出這樣的事情。”
沈霜羽冷哼一聲。
“他們已經逐漸打發了親戚,你應該明白,現在的沈家還是大房說了算,加上祖母也站在他們那邊,就算你挑起了他們的心思,隻要姐夫不鬆口,你也鬨不起來的。”
沈霜羽瞳孔微縮,深吸一口氣,沒關係,反正她們早有所料。
沈定安忍不住又勸說了一句,“二姐,聽我一聲勸,安生的跟姐夫回去,早日誕下我的小外甥……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