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難升級到滅佛,看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隱約猜到了些什麼的慧寂微微楞了一下神,隨即便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你知道滅佛之事?”
這次輪到赤狐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她怎麼也沒想到慧寂居然提前知道了這事。
“當今聖上討厭僧侶佛寺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佛家的‘法難’從他登基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停過……”
在慧寂的印象中,法難之事早在五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那時候的慧寂才十七歲,還在和安寺一心修行,安安靜靜的當好自己的和尚。
誰知也就在那一年,發動了“甘露之變”的文宗皇帝在鬱鬱而終,潁王李炎被一眾宦官擁上皇太弟之位,成為新一任的九五至尊。
與自己的哥哥唐文宗李昂不同,這位新上位的皇帝一上位就旗幟鮮明的寵幸道教、排斥佛教。
加之他本身又有著極大的抱負和野心,從他上位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削弱宦官、藩鎮和僧侶地主的勢力。
現如今的天下能保持這短暫的和平,可以說是離不開這位新皇的勵精圖治。
說實話,儘管自己出生寺廟,但慧寂從不認為削弱宗教、宦官、以及藩鎮的勢力有什麼錯誤的地方。
用裴文德的說法就是,在“修行者”這種超自然個體真實存在的情況下,皇帝能容忍宗教勢力的擴張才是真的不正常的。
彆看現任皇帝如此排斥佛教、寵幸道家。
可那是建立在道教已經被前幾任皇帝削弱過,威脅性大大不如佛教的前提下。
慧寂毫不懷疑,一旦等到佛教勢力衰退之後,下一個倒黴的肯定就是現在十分受寵的道教了。
“照你這麼說,‘滅佛法令’從五年前就開始了?”
敏銳的察覺到事情可能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赤狐頗為疑惑的開口追問道。
“法難是法難,滅佛是滅佛,這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目光深邃的凝視前方,慧寂在這一刻想起了自己離開和安寺時,一路見到的百姓凋敝、民生混亂的情況。
僅僅隻是一個“法難”就讓無數的平民百姓食不飽腹、流離失所,富豪強紳卻借此大肆斂財、收斂土地。
慧寂簡直不敢想象,一旦這道“滅佛法令”傳到地方,又會掀起何等的波瀾。
積年的弊病永遠都不是單靠一道命令、一個政策就能改變的。
那是需要當權者長年累月的掌舵、修正才能夠完成的革新。
沒有相當的決心和認知,當今聖上這種僅憑一道政令就妄圖去舊革新的做法,隻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滅佛法令’一旦傳播開來,不僅現存的所有佛寺、佛像都要被搗毀,就連信仰佛教的僧侶也得強製還俗。”
聽到這,哪怕對人類了解相當膚淺的赤狐也明白了這次事件的嚴重程度。
如果說,當初的“法難”隻是削弱佛教在全國的影響力的話。
那麼現在的“滅佛”無疑就是徹底從根源上斷絕這種信仰。
“你們的皇帝瘋了吧?這種事也能蠻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