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這種每天換著身份,點名要阿紅陪自己過夜的日子大概持續了三年。
“那一天,應該是他第一次以‘真身’出現在我的麵前。”
那一日,阿紅如往常一般期待著那個妖怪今天會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就好像這三年間一如既往的期待一樣。
因此,當阿紅發現那條傷痕累累的黑犬疲倦的依靠在房門外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那顆沉寂已久的心早就不知不覺間重新煥發了對生活的希望。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樣的日子可以永遠延續下去。”
不需要過多的言語解釋,阿紅微笑的將滿身鮮血的黑犬引進房間,然後在對方詫異的神情中為其清洗、包紮了傷口。
自那以後,曾經那些不同身份的客人再沒出現在阿紅的生活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材有些佝僂的少年成為了她的門童小廝。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不到一年,然後長安城中便傳出了“鬨禍鬥”的傳聞。
據傳,一隻有牛犢般大小的黑色惡犬殺入欽天監,損毀了大多數的典籍道藏,將文宗李昂繼位之後培養出來的一眾修行者屠戮乾淨。
這直接導致其後在“甘露之變”的政變失敗,然後被一眾宦官勢力軟禁在皇城之中,從此一蹶不振、鬱鬱而終。
“從那時候開始,小黑便帶著我亡命天涯、四海漂泊。”
一開始隻是兩人四處流浪、躲躲藏藏,後來卻不知不覺間彙聚起了一個完全由能人異士構成的戲班。
這些能人異士都是安史之亂後無家可歸之人,他們隻能用抱團取暖的方式勉強苟活下去。
阿紅甚至知道這些能人異士並不全是人類,還有相當數量的妖魔鬼怪也混跡其中。
隻是被人類傷害極深的阿紅卻並不在意這些。
她的眼裡隻有小黑,隻有那隻把自己從人間煉獄中拯救出來的犬妖。
彆說隻是一些妖物了,隻要小黑願意,就算是想要毀滅世界的魔頭混入戲班,對阿紅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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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知道禍鬥一直在殺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裴文德想起了被禍鬥殺死的陳正道,以及間接死在禍鬥手下的前任司辰使和武府的老弱婦孺。
關於陳正道和前任司辰使的死,裴文德管不著。
畢竟他們與禍鬥本就是敵對關係,死在禍鬥手下隻能說是技不如人。
總不能說隻允許他們追殺禍鬥,而不允許禍鬥伺機設下陷阱反擊吧?
裴文德又不是前世網絡上的“雙標怪”,對於這種事情看得恨透,根本不會出現什麼“大人類主義”的思想。
說句不好聽的,裴文德自己現在的情況都算是半個異類,根本沒資格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去審視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
但因禍鬥的出現而妖魔橫行的潭州,以及那些因禍鬥的舉動而死的尋常人,卻是裴文德所無法容忍的。
裴文德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菩薩心腸,但來自二十一世紀文明社會的他卻不能接受自己的同類如牲口般成片的死亡。
哪怕就是在這個亂世之中,裴文德也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平息一點這世界上的不平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