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慶寺外,一塊被特意清理出來的巨大空地上。
“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
久違的再次上山,裴弘一眼就看到了在空地上忙碌著得裴文德。
臨時搭建的灶台燃燒著凶猛的火焰,寥寥炊煙在偌大的空地上飄蕩,散發著米粥煮熟之後的清香。
“這不是有沒有意義的問題,而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頭也沒抬的繼續給灶台添火,裴文德一邊注意著不把米粥煮糊,一邊不斷往裡麵添加一些能夠幫助腸胃消化的藥材。
因為那些流民大多數都是體弱多病的饑民,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早就讓他們的腸胃出現了問題。
隻有這些添加了特殊藥材的米粥,才能夠一點點的調養他們那早就已經油儘燈枯的身體。
事實上,這也是裴文德親自煮粥的原因。
畢竟同慶寺不比寧鄉,這裡可沒有一個精通巫醫的老巫師給他打下手,他隻能親力親為的調整煮粥的火候和藥量。
“那你可知道,你這一鍋粥可比同等的鮑魚還要值錢。”
“就這麼用在那些不一定能夠活過明天的流民身上,真的值得嗎?”
裴弘的這些話可一點都沒有誇張。
姑且不說那些珍貴的藥材能不能用錢買到,單單一個能夠調製藥膳的大夫,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請得起的。
況且在親眼見過裴文德驅除屍毒的一幕之後,裴弘心裡非常清楚,自己這個胞弟的醫術絕對不是一般的大夫可以比擬的。
“錢財乃身外之物,沒有什麼比一條人命更值錢了。”
直到這時,裴文德才有時間抬頭看了一眼裴弘,但是語氣卻絲毫沒有產生多大的變化。
裴文德知道自己的觀點並不符合這個時代,就連未來的二十一世紀,真正認同這一觀點的人其實也不多。
可裴文德卻是真心覺得生命無價,不是任何物質條件能夠衡量的。
因為在裴文德的眼裡,那些流民中的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他們有自己的想法、家人和求生欲。
他們一旦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哪怕裴文德再熬十鍋珍貴的藥粥,都再也挽救不回來了。
“你……”
裴弘很想開口嗬斥裴文德這迂腐的想法。
他是真的認為,根本沒必要為了那些注定救不回來的流民花上太多精力。
裴文德今天能夠給他們熬這一頓藥粥,的確可以給他們續上一命。
那麼明天呢?
後天呢?
甚至於一個月後呢?
隻要這場饑荒沒有從根源上解決,裴文德的努力注定就是白費的。
“你這次一個人上山,不會是來和我吵架的吧?”
一眼就看穿了裴弘的心思,裴文德根本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直接反問道。
“當然不是。”
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裴弘終究沒有再過多乾涉裴文德的決定。
反正裴文德就是這個倔脾氣,接觸多了裴弘也就習慣了。
況且裴文德這麼暴殄天物的做法,背後肯定有鄒棲梧、裴慧兩位財大氣粗的大佬支持,自己就算再怎麼反對,肯定也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
至於裴弘在內心深處,是否也期待著裴文德的做法能夠製造“奇跡”?
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