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長沙縣郡的裴府之中。
悠揚的琴聲在月光的照耀下傳遍整個後院。
而那若有若無的元氣波動,則掩蓋了琴聲之下的些許異動。
如果說,裴文德之前見過的那位長安名妓——楓紅葉僅僅隻是“琴技入道”的話。
那麼此刻在後院傳播的這陣琴聲,卻已經達到了以琴聲與萬物共鳴的境界。
一弦一撥都有元氣波動,一律一音都有蟲鳥回應……
明明隻是一陣最簡單不過的旋律,卻在彈奏間有自然之音伴奏。
百鳥的引吭高歌、蟲豸的低聲沙鳴、草木的搖曳舞動……
種種異象無不在在向外人說明,彈琴之人在音律方麵上的造詣,早已超出了常人理解和想象的範疇。
哪怕就是神話傳說中“一曲引來百鳥朝鳳”的太子長琴,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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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琴音漸熄。
“你在這聽了多久了?”
當撫琴之人雙手離開琴弦之時,她那平靜的聲音才傳入聽琴人的耳畔。
“從你剛剛開始彈奏這首‘羽衣霓裳曲’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聽了。”
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裴慧的身邊,玄絕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謙卑和淡定,就好像剛剛一直在旁偷聽的不是他一樣。
“不過你居然會彈奏‘羽衣霓裳曲’,這倒是讓我挺意外的。”
玄絕說的是實話,《羽衣霓裳曲》脫胎於西域的《婆羅門曲》,天然就與中原的音律格調有所不同。
能夠將《羽衣霓裳曲》彈奏之化境,從側麵說明了裴慧這方麵下了多大的功夫。
“又是為了裴文德嗎?是為了助他修成真正的‘人身神’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玄絕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嫉妒之意。
“說句實話,他能夠將‘地龍’修煉成異種元神,已經足夠出人意料了……”
“而他居然還敢將自己的元神冠以‘莫呼洛迦’之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莫呼洛迦乃西域傳說中的‘蟒神’……”
“以凡人之身奪取神靈名諱,哪怕那隻是一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虛無之神,他的結局都已經注定了。”
然而麵對玄絕的這番言辭,裴慧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假借神名、奪取神力,這不就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嗎?”
“既然文德有這個機遇和天分,讓他成為真正的莫呼洛迦又如何?”
說到這裡的時候,裴慧的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平靜的說道。
“就算莫呼洛迦是真實存在的神明,如今也隻是一堆早該被掃進曆史塵埃中的殘渣罷了……”
“無論前生如何,新生的莫呼洛迦都將不再是西域傳說中的蟒神,而是誕生於中原大地上的‘八部天眾’!”
沉默的看著裴慧的側臉,玄絕仿佛看到了千百年前那個一意孤行的背影。
【八部天眾?原來你對那家夥的期待這麼高的嗎?】
內心的情緒五味雜陳,但玄絕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反駁裴慧的話,就如同他以前對其的每一次遵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