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永樂鎮,破敗的土地廟中。
“又在給自己找麻煩了。”
坐在距離供台並不算遠的房梁上,小青用一種近乎俯瞰的視角盯著下方的裴文德看。
這倒不是小青喜歡這種居高臨下的視角,而是此刻的裴文德正在閉目誦經,根本沒空搭理她。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明明一聲大過一聲的往生咒還在不斷響起,裴文德卻始終眉頭緊鎖,看不出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因為裴文德想要超度的對象始終沒有被超度,反而以一種他從未想象過的姿態出現在了凡人的“視界”之中。
“哆地夜他……”
隻見在裴文德周身三尺之內,正有一大一小兩個麵具靜靜的漂浮、轉動著,並且隨著往生咒的聲音還有越轉越快的趨勢。
嗡!
好似惡鬼的低鳴,又仿佛麵具的震動……
當裴文德的誦經之聲達到某個臨界值時,那一大一小兩個麵具終於完全實體化,暴露在了小青的眼中。
嗡!
大的那副麵具形若鬼怪,不僅眉頭緊鎖、眼窩深陷,頭頂還有兩個怪角延伸。
遠遠看上去,就好似一隻麵目猙獰的惡鬼,正瞪著自己那雙銅鈴般的大眼,朝外人露出一抹恐怖而又詭異的笑容。
另外一側的小麵具,大概隻有大麵具的三分之一大小。
但其表現出的詭異和恐怖之處,卻絲毫不遜色於那張青麵獠牙的大麵具。
因為這張小麵具就好像一張沒有五官的臉皮。
隻有一點朱紅勾勒出一抹笑容,配合那仿佛隨意塗畫的眼睛和眉毛,顯得格外的滲人。
“阿彌陀佛!”
幾乎就在這兩張麵具成型的瞬間,裴文德也睜開了雙眼。
隻是比起一臉看熱鬨表情的小青,裴文德的表情就有些無奈了。
“我就說了,你這是在白費功夫吧!”
早在裴文德選擇逗留於永樂鎮的時候,小青就曾經說過,這是在浪費兩人的時間。
因為殘留在這間土地廟的怨念根本就不是人的怨念。
或者更確切的說,曾經留下這份怨念的惡鬼早已消失,盤踞在這間土地廟的僅僅隻是一份不散的怨念罷了。
惡鬼怨念不散,本體卻莫名消失。
那隻惡鬼大概率已經魂飛魄散,剩下的怨念隻是在機緣巧合之下留存了下來。
“這怎麼能算是白費功夫呢?”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裴文德的想法和小青可不一樣。
“就算這裡的怨氣已經沒有了主動傷人的意願,但終究是一個潛在的危機。”
“萬一有人不小心激活了這裡的怨氣,他們可沒有能力處理這種東西。”
裴文德說的是實話,尋常百姓麵對惡鬼都沒什麼好辦法,就更不用說這種比惡鬼更無形的怨念了。
“這怨念在這都十幾年了都沒被激活過,你這純粹是在瞎操心。”
小青和裴文德不同,她從不認為什麼事情是必然會發生的。
這些怨念在這土地廟安安靜靜的待了十幾年,要不是裴文德的到來,隻怕再等個十幾年都沒人會將其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