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海一口氣跑了十來裡遠,最終落在了一座廢棄工廠的屋頂,他站在一座高高的鐵架上,仰望黃昏的天空,感覺心裡充滿說不出的煩悶。
突然,他回過頭來,盯著鐵架下一個廢棄鍋爐的後麵,冷冷地道:“出來吧!”
那裡似乎沒有人,因為在韓海說出這句話後的半分鐘內,都沒有動靜。
難道韓海感覺不準?當然不是,因為半分鐘後,一個黑衣人已經從鍋爐後麵緩緩走了出來。
竟是深夜舞!
韓海似乎並不驚訝,隻是情緒上頗有抵觸,“你跟著我做什麼?”
深夜舞似乎頗喜歡這種隔著一段距離說話的氛圍,所以沒有走幾步,就靠在鍋爐壁上,盤起手臂,擺酷般地低頭,淡然道:“我隻是等著合適的時機殺你。”
“想殺我?”韓海冷笑起來,神情中隱現一絲倨傲,“你接的了我一招嗎?”
“試試看。”深夜舞的聲音同樣冰冷。
話未落,一片光刃已經閃電般地向韓海飛來。不是深夜舞出刀,而是她將刀扔了過來。
“你這是做什麼?”韓海右手隨意一抓,武士刀已經乖乖地落在了他的手裡。
“拿著武器出招才痛快,不是嗎?”最後三個字還未出口,深夜舞已經躍至半空中了,當三個字蹦入空氣中時,深夜舞的身法幻影已經有如實質地向韓海撲來。
無數點精光,恍若星耀,連成一線的剎那又仿佛管窺明亮世界的突破一般,森冷的掠向韓海的喉頭。
精光是一柄小太刀的刀尖。
韓海的目光一凝,一股殺氣忽然從他身上逬發出來。
“既然妳想死,那就接我一招。”韓海沒有避讓,反而迎著深夜舞的刀勢欺近身去。
雙手握刀?是的,從未有過的強力動作,一刀如劈破眼前的空間一般,刀光帶起的不是虛影,而是尺許長的幽光,就仿佛彗星拖曳的光尾一般,又仿佛噩夢裡死神雙眼裡射出的貪婪,充滿了無邊的殺意。
深夜舞震驚了,此時她的殺招哪裡還能使得出去。
她的身法亂了,在韓海的刀還沒有逼近她的身體之前就已經亂了,在死亡降臨前的瞬間,她的身體整個失控了,不過她的臉色倒是很坦然。當然,事實是很冰冷,近乎木然的冰冷。
韓海就像在剎那間驚醒一般,眼中閃過一絲驚色,隨即匆忙遏刀,左腿匆忙踢出。深夜舞悶哼一聲,身體立即橫飛了出去,而險之又險的是幽光以隻差兩三公分的距離掠過了她的額頭,飛了出去。
刀最終砍在了水泥屋頂上,幽光也飛了出去。
深夜舞落地後連吐了兩口血,她的眼中則充滿駭然。不是因為自己的受傷,而是因為韓海這半途還試圖遏製的一招所造成的破壞──整個廠房沿著刀勢已經幾乎被切成了兩段,就連那個巨大的報廢鍋爐也被飛出的幽光劈成了兩半。
這是何等威力的一刀!又是何等殺意淩然的一刀!
深夜舞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沒有對這一刀的威力置評,隻是問道:“用刀發泄的感覺怎麼樣?”
韓海目中的冷意已然消失了,他轉頭看了一眼深夜舞,沒有說什麼話,隻是點一下頭,然後一晃身,已經來到深夜舞身邊,二話沒說,將她按坐在地上,左手貼著她的背部要穴,右手虛空連點,一股股精純的內家真氣射入深夜舞的體內,並在她身體內迅速遊走。他的左手透出的真氣充滿陽和的力量,瞬間深入深夜舞的傷處,一放一收,整個過程曆時不到半分鐘,深夜舞已經覺得因匆忙未能控製力道的一腳而帶來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深夜舞站起來後問出的第一句話很古怪,“剛才那一刀有名字嗎?”
韓海背手走到屋頂邊上,淡淡地道:“絕情一刀。”
這四個字落入空氣中之後,深夜舞沉默了。
韓海沒有轉身,卻自然地解釋道:“這幾天我的心境起伏不定,剛才忽然感受到絕情之意,便自然地發出了這一刀,好在你沒有硬接,否則必死無疑。”
“那是你全力發出的一刀嗎?”深夜舞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韓海遙望遠方,好久之後才道:“我不知道。”
語落,韓海也未回身,一點腳便飛入了已顯昏暗暮色之中。
深夜舞則站在一地,一動不動地望著韓海消失的方向,好久好久……
韓海並沒有趕回片場,和於夢璿一同坐車回去,而是半路便叫車到紐約市區,再坐出租車回長島,等到三湖彆墅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當然之所以這麼晚,還因為路上遭遇了頗長時間的交通壅塞。
與他相比,於夢璿的回程之路顯然順利地多,最起碼當韓海回到三湖彆墅時,於夢璿的車早已經停在門前了。不過此時於夢璿並不在三湖彆墅裡,這讓韓海覺得奇怪。
幸好蒙靜還在,當韓海走近正廳的時候,蒙靜正坐在一張仿帝政式新古典風格的白樺木高背椅上,聚精會神地看書。屋子正放著一曲滴滴答答類似於滴水聲的音樂,氣氛溫馨而又特彆。
韓海的闖入顯然有些破壞了這種氣氛,好在蒙靜並不在一。倒是韓海有些緊張,他想問於夢璿去那兒了,不過顯然一時之間還拉不下麵子,畢竟於夢璿今天給了他一些難堪。
“看你的臉色,在生夢璿的氣?”蒙靜湊過臉來,帶著研究似的眼光看著他道。
韓海哼了一聲。
“那你生不生多麗絲的氣?”
韓海也哼了一聲。
蒙靜卻忽然做出了生氣的表情,“好沒良心的男人。受了委屈一走了之,將夢璿獨自留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場所,現在還要跟我們生氣?”
韓海倒不十分在意蒙靜的語氣,隻是聽到蒙靜數落他讓夢璿獨自留下,心裡便有些後悔了,關心之情溢於言表,慌忙問道:“夢璿難道沒回來嗎?我看到車了,難道斬雪一個人回來的?夢璿到底怎麼了?”
蒙靜看著韓海緊張的樣子,明顯木然了兩秒鐘,轉眼撲哧一聲,笑得如花綻放,“你還算有良心,放心,夢璿沒事。她和菲菲去參加源麗百貨紐約分公司舉辦的酒會了,順便和羅吉遜正式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