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封沙與典韋醒來時,看到的情景是,那十歲的諸葛亮打著哈欠,揉著通紅雙眼,仍不肯睡,隻是一門心思盯著那坐在床頭高談闊論的無良智腦,聽他講那些越來越好聽的故事。
封沙搖頭苦笑,穿衣而起,走過去拎起無良智腦,沉聲道:“快點講完一段,我們還要趕快吃飯,然後去尋訪諸葛亮的家人。”
無良智腦愕然道:“他現在已經拜我當老師了,師命難違,他當然是跟著我混,還要找他家人乾什麼?”
封沙搖頭道:“不要胡說,他總是有親人的,我們怎麼能硬霸著他,不讓他回家,一家團聚!就算他家裡出了事,我們也該帶他回去看看,看到底是有什麼事,我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無良智腦拗不過他,隻得對諸葛亮怏怏地講了幾句,將故事草草收尾,又道:“今天先講到這裡,以後再講!”
諸葛亮瞪著通紅雙眼,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兩個,卻不敢違抗那一身霸道氣勢的英俊叔叔,隻得起床,打著哈欠去吃早飯。
典韋也起了床,跟他們一起吃過飯後,向主公詢問過,知道自己三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諸葛亮送回家去,問清他的親人到底遭到了什麼劫難。
吃完飯,封沙看著諸葛亮那紅紅的小眼,疲倦的麵容,知道他一夜未睡,不由有些憐他,便對典韋道:“今天你和他共處一騎,小心看護他,不要讓他掉下去。”
典韋領命,看諸葛亮那疲倦的小模樣甚是可愛,想起自己家中的兒子典滿,心下也憐諸葛亮陡經大變,家人失蹤,自己也失憶的慘事,便抱起諸葛亮,將他抱上戰馬,與他共處一騎,跟著主公向南馳去。
諸葛亮一夜未眠,早就熬得受不了,此刻覺得典韋的胸膛甚是寬闊溫暖,靠在他身上,舒服至極,在戰馬顛覆中,昏昏睡去,任由狂風撲麵,也吹不醒這困倦的男孩。
典韋一邊縱馬奔馳,緊隨在主公與仙童之後,一邊低頭看著諸葛亮紅撲撲的小臉,隻覺他便似典滿那般可愛,不由微微一笑,用自己的衣袍將他裹好,又抱緊些,讓他睡在自己溫暖的懷抱中,舒舒服服地睡著。
這樣奔馳了半天,封沙憐諸葛亮困倦,怕震醒了他,或是被狂風吹病了他,也不跑得太快,隻是慢速奔行。
到了中午,四人下馬吃飯,吃了些乾糧,再度上馬而行。這一次,卻是封沙接過了典韋的差事,抱著諸葛亮,向南馳去,很快就進入了陽都縣的地界。
陽都諸葛氏,在琅琊郡甚是有名。在陽都縣一帶,無人不知諸葛氏之名。
三人帶著諸葛亮,一路南行,到處打聽,尋到了諸葛氏所居鄉間。
無良智腦派出典韋向路人詢問諸葛家在哪裡,路人看著典韋那高大的身軀,都有些驚訝,伸手指著遠處一處高宅大院,答道:“那裡便是了。”
幾人順著那方向走過去,走到近前,見那宅院甚是古樸堂皇,圍牆甚高,大門烏黑發亮,又高又大,門上懸著一塊大匾,上寫“諸葛山莊”幾個大字。
整個府第,占地廣闊,建築得甚有氣勢,果然是官宦世家,當地大族。他們這一路南來,沿途都未曾見過如此雄偉的建築物。
在府門前,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門前地上,倚著府門,閉目養神。那老人身材甚瘦,在他身上穿的是仆人服飾,胡須雪白,飄灑胸前。
典韋上前向打盹的老人做了個揖,粗聲道:“老丈,請問這裡是諸葛家的府第嗎?”
那老人被他驚醒,迷迷糊糊地向上一指,隨口道:“上麵寫著,你不認得嗎?”
典韋紅了臉,赧顏道:“我確實不認識這幾個字,除了那個‘山’字看上去還有點眼熟。”
老人被他逗得笑起來,睜開眼睛,陡然看到典韋那一身豪猛氣勢,再看到後麵封沙那高大偉岸的身材,長大鋒利的方天畫戟,和他身後一臉迷茫的諸葛亮,不由臉色微變,眼神如刀鋒般,向三人射來。
他手撐地麵,緩緩站起,沉聲道:“不錯,這裡便是諸葛氏的府第了。請問兩位將軍,到此有何貴乾?”
他一站起來,便現出他那高大削瘦的身材,雖是老邁瘦弱,卻有一股沉穩氣勢,彌漫周身,淡然麵對著兩位當世一流的猛將,竟無絲毫驚懼之色。
封沙看著他,也不由暗暗心驚。就在剛才,這老人還是一副不死不活的老朽模樣,轉眼間,便化為一位睿智威嚴的老者,目光沉穩銳厲,在他那淩厲的氣勢麵前,絲毫不落下風。不過是一個守門老頭,竟然有當朝重臣都少有的儒臣森嚴氣勢,這老者,難道便是諸葛家的一員麼?
封沙緩步走上前去,深深一揖,沉聲道:“請問老丈高姓大名,可是複姓諸葛?”
老者捋須微笑道:“將軍誤會了。我不過是諸葛家一個無名的守門老頭,哪裡敢冒充諸葛家的一員。我姓閻,因為活得太久,名字早就忘了,將軍叫我‘老閻’便是!”
無良智腦躲在馬耳朵裡,遠遠偷看老閻,心中暗驚。隻是一個守門老頭,就比黃琬、王允等人更有威勢,這諸葛家,果然是藏龍臥虎!
封沙拉過身邊的諸葛亮,目視老閻,沉聲道:“老丈可見過這個孩子嗎?”
老閻在封沙的逼視之下,麵不改色,淡淡地看了諸葛亮一眼,淡然道:“好象有點眼熟,人老了,什麼事情都忘得快,已經不記得了。”
他回頭看了看府門,又向封沙躬身道:“將軍有什麼不解之事,可以去問我家主人。他現在正在家裡,說要是有什麼人來找他,便可隨便進入。請將軍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