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清脆響亮簡短,仿佛天籟之音。無數雙眼睛盯著這邊。
白毓尷尬地笑笑:"對不起,沒忍住。"剛說完又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她從頭濕到了腳,在平坦的江麵被晚風一吹,早就凍壞了。
張昭示意旁邊的侍從給白毓披上一件棉袍,孫策則終於逮到了說話的機會:"子布說得好,說得很對,我都接受。等我們回府再慢慢再詳談。當務之急是要把大喬小姐先送回家,還有追查刺客的來曆,有無同黨等,這些還都要勞煩子布了。"
"刺客之事已經有人去追查了。老臣也自會派人護送喬大小姐,這個主公不必擔心。主公隻需管好自己就行了。"張昭又歎了口氣。
孫策笑得沒心沒肺的:"也對。有子布在,哪裡用得著我操心嘛!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說,其實總是閒著我心裡也怪過意不去的。"
張昭冷冷地把這句話頂了回來:"如果主公能快點完婚,不再找借口拖遝,就是幫了老臣的大忙了。"
白毓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坐上張昭的馬車,半路上碰到了趕來的邱旌和小九。
"你們怎麼找來了?"目送張昭的人走得遠了,白毓轉身問麵前的兩個人。
"小玉發現你不見了,非要我出來找你。正好碰到小九喝了酒回來,說江邊有很多人,我們就一起找過來了。這不,剛好碰到你,要不然我們就白跑一趟了。"邱旌說得再自然不過。白毓卻發現小九麵露疑惑地望著他。
"這家夥肯定沒說實話。"白毓對邱旌一點也不了解,所有人裡最讓白毓起戒心的就是他。他眼睛清澈明亮,雖然看白毓時總是透著溫柔,卻一點也不像一個犯了花癡的浪子。可是在這個晚上,看到有人來接自己,聽著關懷溫軟的話語,心中不由得暖暖的。
心安下來,又覺得冷。裹緊了身上的棉袍,白毓對二人說:"我們趕快回府吧,千萬彆驚動了我爹。邱老大,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今天吳侯府上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消息。"
邱旌笑道:"大小姐,你這可問對人了。我傍晚才剛剛聽人說起,劉由大人從許昌回來了,還帶回了幾個消息。那個劫持皇帝的李傕被人殺了,還被滅了三族。"
白毓點了點頭,又問:"除此以外還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消息?"
邱旌思索了一下:"皇帝賜婚,算不算是有趣的消息?"
白毓抬頭,深呼吸,慢慢問道:"誰家竟能得此殊榮?邱老大知道嗎?"
"這個就是最奇怪的。賜婚的兩家人都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反而是司空曹大人新收的降將。"邱旌作出一幅深沉的樣子,"依小人之見,應該曹大人是怕降兵軍心不穩,所以借著賜婚收買人心吧。"
"原來如此。"白毓嘴角微微彎曲,仿佛自嘲一般,喃喃自語,"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那吳侯這些天去做什麼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邱旌真正做到了知無不言,"吳侯去追劉勳的潰兵去了。前些日子劉勳殺回來了。可還沒等他到皖城就被李術大人截住,打跑了。不過他跑得還真快,攆都攆不上。對了,李術大人是吳侯新表的廬江太守,現在就在皖城。"原來那劉勳是舊的廬江太守,袁術手下的大將。袁術死後,劉勳被人用計騙出了皖城,又被孫策從背後抄了老家。現在一把年紀無依無靠,流落江湖,也怪可憐的。
沒料到能從邱旌嘴裡問出這麼多,沉思之餘,不禁瞟了他一眼:"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以前是不是搞情報的?"
邱旌挺直了腰板,頗有點自豪地說:"大小姐你這可說對了,邱某沒有彆的好處,就是喜歡交朋友,路子廣。我想著大小姐很快就要當吳侯夫人了,可是對吳侯府內的事情一無所知,就托人注意著。不過我以前可是清清白白的流氓,調戲過婦女,可從來沒搞過青包。"
白毓噗哧笑出聲來:"搞情報的意思就是收集各種有用的消息,不是壞事。你這種人,呆在我的身邊,不覺得太屈才了嗎?"
邱旌正色道:"我正是為了自己才選擇呆在小姐身邊的。想那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我就琢磨著巨隱怎麼著也應該隱在後宮裡才對。第一次見小姐的時候,我就覺得小姐有娘娘相,當時就決定一輩子跟定了小姐。果然現在吳侯親自來求親了。其實要我說,如果小姐能有麵聖的機會,肯定能當皇後。吳侯都得靠邊站。到時候說不定他的地位還不如我呢。小姐,為了大家的前途,要不要我們偷偷北上?"
小九在一邊聽不過去了,嗔怪道:"邱老大,你胡說什麼!"邱旌卻朝他使了個眼色。
白毓又好氣又好笑,捂住嘴拚命忍住笑。明知他是在胡說八道,卻還是很開心,不快的心情一掃而光。她扭頭認真地看著邱旌:
"既然邱老大決定留下了,我也不難為你。隻要你像今天這樣,把所有的信息,包括朝廷和各路諸侯,還有民間的謠言動向一一調查清楚向我彙報,你想留到什麼時候都行。"
邱旌聽了,眉頭一皺:"你一個婦道人家要知道這些做什麼?難不成還想爭霸天下?妄議國事是犯法的事兒。要知道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流氓……"
白毓細眉輕輕一挑,打斷了邱旌的滔滔不絕:"不想乾還不簡單嗎?彆說我沒給過你機會。回去你就給我卷鋪蓋走人。"說完加快步速揚長而去。
"哎!我開玩笑的。答應你還不行嗎。等等!"邱旌拉著小九追了上來。
白毓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的往前走著。抬頭,月已升至中天,仿佛伸手可以摸到。輕輕歎著:
"北上啊……孫策,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
大婚定在遊江的隔天。話說皖城一時熱鬨非凡。
是日,白毓很乖地坐在銅鏡前。喬夫人慈愛地給她梳頭,一邊講些在夫家要注意的事情:"到了那邊,不要惹相公生氣,要體貼。"
"是的,母親。"
"吳侯有國事在身。你要好好照顧家裡,不要給他添亂。"
"是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