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忘記的事情,應該是……
他們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或許我們早就已經死了……難道沒這個可能嗎?”
安源顫抖著將這句話完整說出來的時候,一直認真地聽著他說話的那三人都是一臉的茫然,他們都無法理解。
“這話……什麼意思?安源,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他已經漸漸回憶起了一部分。
那個時候在釣魚的自己,明明釣上了幾條魚來,而這時候在他附近的盧衛平忽然發出慘叫,他循聲看去,就見到他被一個黑衣人刺穿喉嚨,把頭摁入了水桶裡麵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
他狠狠地按住了自己的頭,眼光迷茫地看向前方的月冬湖,那原本平靜的湖水,此刻就如同一個將要吞噬掉一切的血盆大口一般,令人感到無比猙獰!
就在這個時候,姍妮又大叫了起來。
她回憶起,當初在小木屋裡玩撲克牌的時候,她剛把自己的那疊牌給拿起來,抬起頭一看,就望見在唐佩的身後有著一個高大的黑衣人,拿著一把板斧就朝著唐佩的腦袋劈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地實在太過突然,姍妮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那黑衣人已經抽出斧頭,斧頭上沾上的唐佩的血,飛濺到了她手上拿著的那疊牌上……
但是那之後……自己卻將這件事情“遺忘”了……
然而,更恐怖的記憶還在後麵!
自己那天在幫忙撿柴的時候,之所以天上會掉下一個枝條,那是因為……殺死唐佩的恐怖黑衣人再度出現在她麵前,然後將她的頭發揪起來扔向高空,身體撞斷了一根樹枝,隨後……她就跌落到地麵上,腦漿崩裂而死……鮮血不斷從她的腦部流下……
姍妮倒下後,絲瑤和子炎的恐怖記憶也一並蘇醒了。
那一天,篝火的消失……是因為,在那個時候,忽然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個黑衣人,緊接著瘋狂地進行大屠殺。
當時,雖然所有人都四散奔逃,但每一個被他追上的人,都在一瞬間死在他的刀刃下。有些人是被砍去頭顱,有些人是被砍去雙腳,有些人甚至是被分屍為好幾塊……但是,畢竟有那麼多人啊……不可能全部被殺的……
可……仔細回憶起來,當時逃掉的人,應該全部都已經被那個黑衣人殺死了吧……
不到十分鐘,月冬湖的岸邊,已經躺滿了支離破碎的屍體,但很快,那個黑衣人又走到每一個死去的人身旁,撿起所有斷裂的肢體,再將它們如同是橡皮泥一般重新地揉捏起來!
本來被切開的傷口,在被他重新裝上去以後,就很快地複原如初,血跡也完全消失。
而屍首分離的屍體也不例外。切口本來就很平整,那些被割掉頭的屍體,隻要重新把頭放在脖子上,再對著斷麵捏上幾下,就好像是麵粉一般緊緊合在了一起,再也不會掉下來。
所有人都死了……隻是被殺害後,屍體被重新拚合在一起,並且……忘記了自己被殺害的所有記憶!
儘管殺人隻耗費了十分鐘,但把所有的屍體重新拚好,則花費了很長時間。
長到……篝火自動熄滅的時刻!
這個時候,絲瑤的脖子上,隱約出現一條紅色的線。那線原本還很模糊,但很快越來越清晰,並擴及到整個脖子,最後血開始慢慢滲出來。
她本想說什麼,但是在她的右肩到左邊的腰部,又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線。她隻向前跨動了一步,身體隨即分為兩半,同時,頭也掉在了地上!
子炎的情況更慘。他的整張臉,都出現了千溝萬壑的線條,隨後,他的腦袋,在一刹那被裂為幾十塊,安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
他還沒有回憶起來,但他也不想回憶起來!
安源忍受著凜冽的風,朝山下奔去。現在,他唯一的生機就是不要回憶起他們是怎麼死的。
安源知道,必須遠離大知山,否則一旦回憶起來自己的死狀,那麼絕對是萬劫不複。
到了山腳下後,他在附近的公路等出租車,然而都到了這麼晚,路上無論是行人還是車都是寥寥無幾。
安源在這個時候,忽然感覺那個時候的那個夢,漸漸變得清醒了。
他在樹下看到的那個人影,現在變得清晰起來了。那是……那個黑衣人!
“不!不能夠回憶起來!”
他立即重重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把那回憶從大腦中趕出去。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回憶起來!
他拚命在大腦中強行塞入一些需要思考的問題,比如微積分啊,矩陣啊,量子物理學,宇宙的起源等,隻希望衝淡那回憶。
但是……沒有用。
回憶正在變得清晰。
那個黑衣人,正蹲坐在樹下,手裡似乎正拿捏著什麼東西。
他那個時候出於好奇,走了過去。
那是……
黑衣人將一個被削得隻剩下一半的腦袋,安在了一個隻看得到下巴和鼻子的頭上。
他輕輕地捏著那斷開的地方,稍稍讓那臉的皮膚凹陷進去一些,又拉了一拉,很快那個頭就變得完整了。
隨即,那個黑衣人就回過頭,看著自己。
他戴著一頂深黑色的帽子,帽子壓得很低,導致看不清楚臉。
安源隻想逃走,可是腳卻軟得不聽使喚。
但……那黑衣人卻什麼也沒對他做,在盯著他看了一番後,便轉身離開了。
安源此刻幾乎是渾身虛脫。
“太好了……我沒有死……”
他又仔細搜索了一下大腦,確定自己應該沒有其他遺忘的事情了。
終於放鬆下來後,他取出衣袋內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擦到一半,他忽然感覺不對勁……剛才拿手帕的時候,感到口袋裡摸到了其他的什麼東西。
他忙又將手伸入衣袋內一摸,拿出來的是一張坐出租車的發票和幾張十元的紙幣。
根據上麵顯示的金額和日期,確定這是之前坐出租車的發票。但是,安源開始迷惑起來了。
他記得自己到了大知山後就立即下了出租車,根本沒有拿過發票和找零啊!
這個時候,他猛然回憶到,那個時候司機硬是拉住他,拿出找零要他收下,並認真地打發票。
他隻好無奈地坐著等待發票打印完畢,接著司機將其撕下交給自己。而當他接過發票,裝入口袋後,再抬起頭時,隻見到原本坐著司機的駕駛座上,卻是一個戴著深黑色帽子,臉被帽簷遮住,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人……
第二天,新聞的頭版頭條,報道了大知山上發現了好幾具屍體的新聞……而所有去過大知山的人,也全部都死了……
約翰看著新聞報道,一邊擠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眼眸,也已經化為了純粹的黑色。
人類,已經沒有了任何和冤魂厲鬼較量的籌碼。
真正的恐怖時代,開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