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芷三錢，白芷一兩，防風配穆鬆子、甘草三錢，如果能有山麻根、煙草席子做引更好，加三碗水，用武火煎沸騰，然後用文火熬上半個時辰，以水小沸為準，等到熬成半碗的藥汁，取出加水……”突然止住了話頭，望著眼前目瞪口呆的豬有緣豬悟能的母親，豬悟能緩緩道：“是不是太麻煩了？”
“不，不是麻煩。”豬悟能的母親從驚訝之中緩過神來，“兒子，你要黃紙，白紙是一塊熬乾什麼？這個穆鬆子和甘草根我知道是一味藥物，隻是那個煙草席子是什麼？”心中有些發苦，兒子難道真的是神誌不清了嗎？
豬有緣扯扯她的衣袖，“悟能想做什麼，我們就順著他好了。”
“不是黃紙，白紙，”豬悟能搖了搖頭，這才發現脖子也有點痛，“是黃芷，和白芷。”
豬有緣，豬悟能的母親互望了一眼，眼中都是有著疑惑和憂慮，隻是笑著說，“好，我們這就去準備。”說著轉身就要出去。
豬悟能一怔，“你們都記下了？”他說的雖然不多，可是看他們一陣惘然的樣子，打死他也不相信他們能記得清清楚楚。
豬悟能的母親常月娥臉色尷尬的苦笑道：“不就是什麼黃芷白紙嗎，我們都記住了。”
“什麼黃芷？”林護士推門走了進來，“常阿姨，你要黃芷乾什麼？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相信那些什麼巫術之類的東西嗎？”
“不是我要，”豬悟能的母親尷尬的低聲道：“是悟能。”向林護士使了個眼色，心道悟能這孩子估計也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說不定一會也就忘了。
林護士卻沒有明白豬悟能的母親的意思，疑惑走到豬悟能的床前，“你要黃芷乾什麼？”
豬悟能哭笑不得，“是黃芷，你們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味中藥嗎？”
“中藥？”林護士眼前一亮，“你要中藥乾什麼？”她隻是一個護士，平時接觸的都是阿司匹林，青黴素什麼的，對這個中藥名不僅是陌生，而是一無所知的。
“要中藥當然是治病了，”豬悟能有些苦笑，“難道是拿來觀賞不成？”
“治病？治什麼病？”林護士不解道。
豬悟能幾乎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目光灼灼的看著林護士道：“我難道不像有病的樣子？”
林護士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知道你當然有病，嗯，”看到豬悟能的母親臉色微沉，知道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道：“被車撞了沒病就怪了，可是據我所知你好像學的是播音與主持專業？”
播音與主持專業？豬悟能還是沒有聽過，隻好道：“這又有什麼關係？”
他現在對這些稀奇古怪的詞語隻能暗自記了下來，好在他們說的自己還能懂上大半的。
“播音與主持專業出來的學生還會看病，而且還是最複雜最難懂的中醫，這可真是個大新聞了。”林護士笑道。
豬悟能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歎口氣，不再言語，秦如雲這個時候卻走了進來，不過身後卻帶著兩個警察，一男一女，男的人在中年，體格魁梧，濃眉大眼，額頭已有了皺紋，看起來有點威嚴的樣子。
女的卻和林護士差不多的年紀，雖然極力裝作成熟的樣子，可是彆人一眼都能看出來多半是才畢業的實習警察罷了。身上穿的是警裝，倒也顯得英姿颯爽，不過如論長相，可比林護士差了很多。
“什麼事，小林？”看到林護士臉上的笑容秦如雲有些奇怪，豬悟能的母親卻有些害怕，扯了一下豬有緣的衣袖，“有緣，怎麼警察來了？她們想要乾什麼？”悟能在她心目中可是乖的不能再乖的好孩子，雖然有時候會跟自己鬨點脾氣，但是看這架勢，兩個警察明顯是衝悟能來的。
“不用擔心。”豬有緣畢竟是個一家之主，“他們穿的是交警的服裝，多半是來詢問當時的事故情況的。”
“問什麼問，”豬悟能的母親有些不滿，“他們就不能等悟能好點後再來嗎？”
“你也彆埋怨他們，”豬有緣低聲道：“早點知道線索，說不定能早點將肇事司機繩之以法了。”
那邊的林護士忍住了笑意，對著秦如雲說道，“病人說要黃芷這味中藥？”
“黃芷？”秦醫師一怔，“那是一種有毒的中藥，不能大量服用的。”
豬悟能的母親突然臉色蒼白，撲了過來，“悟能，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隻要和媽說就行了，為什麼要去尋死，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麼活呀。”
豬悟能不能沉默了，“黃芷雖然有毒，不過隻是小毒，但是服用得當，也是一味極好藥了。”
秦如雲心中一動，有點驚喜的看著豬悟能道：“你隻要黃芷嗎？”她隱約記得黃芷好像主治調理內臟五府的作用，附帶還有順氣理脈的作用，想到這裡不禁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白芷一兩，防風配穆鬆子、甘草三錢，如果能有山麻根、煙草席子做引更好，加三碗水，用武火煎沸騰，然後用文火熬上半個時辰，以水小沸為準，等到熬成半碗的藥汁，取出加水……”豬悟能沒有辦法，隻好把剛才說的又重複一遍。
秦如雲卻是越聽越驚奇，從上衣口袋掏出一隻筆來，詳細的記在一張便簽上麵，又沉思了半晌，才道：“小林，把這方子給中醫科的錢淑芬大夫看看，如果他說可以的話，再照方抓藥，至於煎藥嘛。”詢問的目光望向了豬悟能，這個方子能不能治病先不說，可是能一口氣說出這麼多中藥名稱，以及煎熬方法，由此可以看出豬悟能這人平時絕對對這方麵有所涉獵的。
“照我說的方法煎熬就行了。”豬悟能補充了一句，“記得藥量不要偏差太大，火候不要太老，不然藥效就弱了很多。”
林護士帶著驚奇的眼神看了床上的豬悟能一眼，猶豫片刻，想要說些什麼，終於還是轉身出去了。
豬悟能的母親不知道秦醫師什麼意思，可也不好質疑，不過心道，他既然讓中醫科的大夫看這副方子，說明悟能不是隨口亂說的，隻是他怎麼知道這些中藥的名稱，而且聽他的說法，頭頭是道，不像是信口胡謅了。
等到林護士走了出去，病房靜了下來，那兩個警察才走到豬悟能的床前，找個凳子坐了下來，那個中年警察和藹的望著豬悟能，“小夥子，傷的不輕吧。”
豬悟能隻是點點頭，望著二人手中的紙筆，還有身上的服裝，一副探究的樣子。
中年警察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感覺這個年輕人眼神怪怪的，晃晃腦袋，暗笑自己可能壓力大了些，才產生這種感覺，“我也知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多休息。”中年警察口氣和緩，“可是撞傷你的司機逃之夭夭，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夠提供些線索，早日抓到肇事者，無論對你還是彆人都是件好事，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回憶一下，能不能把事發當天一切說一遍？”
豬悟能對司機這個稱呼不熟悉，不過彆的話還是懂的，隻是他不是豬悟能，又如何知道哪個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