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
原澈將方儒拉入懷中,緊緊摟住。
“原澈……”
“噓,彆說話,讓我抱抱。”原澈抱得非常用力,勒得方儒骨頭生疼。他將頭埋在他胸口,呼吸沉凝而熾熱,身體微微顫抖,如同一隻渴求撫慰的巨型犬。
方儒一手環住他的背,一手遲疑地摸了摸他的頭。
兩人交頸相擁。
原澈鼻尖縈繞的全是方儒的氣味,溫暖如陽光,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原來他貪戀的便是這種感覺。有一個人每天送他出門等他回家,毫不懼怕他的暴躁,包容他一切不合理的行為,體貼入微地關心他、照顧他,在所有人都遺忘的時候,隻有他會悄悄在他耳邊說一句“生日快樂”。
方儒是今天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他說出這四個字的人。以前從沒在意過,因為已經習慣,但是當他聽到方儒的祝福時,他的心,被深深觸動了。
“方儒……”原澈輕喚著他的名字,嘴唇似有若無地劃過他的鎖骨。
“原澈,不要強行壓抑自己的情緒,發泄出來或許會舒服點。”方儒溫和勸導。
“真的……可以嗎?”
“當然,這是你的家,你不需要顧忌。如果睡不著,可以……唔!”方儒的話還沒說完,嘴唇便被掠奪。
原澈的吻如狂風暴雨般激烈而霸道,舌頭強行開拓,不容退拒。
方儒怔怔地睜著眼睛,大腦有些昏沉。他剛才本來是想提議原澈去健身房打打拳,沒想到他選擇了更直接的方式。
舌頭是十分敏感的器官,在不斷的吸/吮和碰觸中,舌尖上的神經末梢會將電流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從而讓人產生缺氧、發熱、酥麻或躁動的感覺。
雖然方儒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生理變化,但被一個男人壓著強吻,還吻出感覺那就大大不妙了。
原澈體型魁梧,力氣奇大,方儒無法掙脫,隻能無力地拽著他的睡袍,仍他施為。他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耐心地等原澈結束這個激情而亢長的吻。
然而,原澈顯然並不滿足於親吻,他的手開始扯弄方儒的衣服,撫摸他的身體。上衣紐扣在原澈粗魯的拉扯下繃掉好幾顆,褲子也被褪到大腿根部。
亢奮中的原澈不斷向方儒發動攻勢,身體摩ca間,下腹處yu火升騰,快感襲遍全身。方儒心頭燥熱,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落入陷阱的困獸,無力地等待獵人的審判。
“方儒……”原澈咬了咬方儒腫脹的紅唇,目光如火。
方儒仰起脖子,大口呼吸。
“不要……”方儒的聲音沙啞而乾澀,帶著幾分慵懶,如琴弦般撥動著原澈的神經。
“方儒,我想要你,想要進入你。”原澈低頭含住他胸口的紅櫻,大手探進兩腿/間。
方儒臉色微變,僵著身體,靜靜地望著天花板。
“讓我擁有你。”原澈的手來回擼動,不斷挑動方儒的情yu,“這輩子,你都是我的。”
你的?我同意了才算!方儒緊緊握拳,看準時機對著原澈的下巴就是一拳。
原澈悶哼一聲,還沒做出反應,腹部又被踢了一腳。
方儒趁機翻身而起,剛要跳下床,就被一雙大手纏住,重新壓到床上。
原澈一手壓著方儒的肩頭,一手捂著下巴,沉聲道:“你下手可真夠重的。”
方儒淡淡道:“顯然還不夠重。”
話音未落,方儒又朝他揮出一拳。原澈這回早有準備,輕鬆擒住他的手腕,用力壓在枕頭上。他俯身盯著他一語不發,目光如鷹隼般攝人。
“放開我。”方儒暗自懊惱,情yu果然會讓人肌肉鬆弛,他剛才揮拳的力量還不到平時的三分之一,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攻擊。
原澈將方儒的雙手疊壓在頭頂,低頭舔舐他的肌膚,濕濡的觸感讓方儒寒毛直豎。下/身緊緊相貼,熾熱的欲望在腿/間抽動,不斷在觸及底線。
方儒四下掃視,目光落在一旁淩亂的被褥上。他停下掙紮,放鬆身體,被動配合原澈越來越se情的動作。
原澈察覺他的軟化,鬆開他的手,開始撫摸他的身體。
方儒眯起眼,伸手拽住被褥,用力一扯,將它罩在原澈頭頂,然後緊緊裹住,雙腿順勢踢踹。
原澈的動作稍微頓了片刻,竟然沒有掀開被子,反而勾住方儒的雙腿,而後身體一沉,埋下頭……
“唔……”方儒臉色一變,雙手抱著那團人形被褥,微微顫抖。
他……他竟然含住了他的……
方儒臉色潮紅,呼吸急促,目光有些慌亂。
正在這時,原澈突然一抬手,方儒猝不及防,被掀到在床上。
“啊……”他弓起腰身,在他嘴中釋放。
原澈扯下頭頂的被褥,舔了舔手指,緊緊盯著他道:“方儒,你並不討厭我的碰觸。”
方儒垂著眼,沒有說話。靜默片刻,他猛地推開原澈,拽起上衣就逃出了房間。
這次原澈並沒有阻攔,他深呼吸了幾下,起身走進浴室。衝完澡,他赤luo真身體坐在床邊,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那份禮物,緩緩拆開,映入眼中的是一輛精致的自行車模型,自行車上還掛著一張小卡片,上麵寫著:有沒有試過騎著自行車去旅行?
原澈嘴角微微上揚,把玩著這輛小自行車,眼中透著愉悅。
“下次要做的時候,還是先把他灌醉吧……”原澈喃喃低語。
另一邊,方儒靠在浴室的牆壁上,任由熱水淋灑。
原澈嘴唇的溫度和手指的觸感還留在身體上,就像烙印般難以磨滅。方儒抹了一把臉,眉宇間帶著困惑。自己對原澈到底是什麼感覺?不討厭他的吻,不排斥他的撫摸,那麼如果是讓他做到最後一步,讓他進入……方儒打了個寒顫,不行!絕對不行!
在原澈親近他之前,他從來沒對他產生過欲望,甚至連一點旖旎的想法都沒有。這說明原澈在他心中的定位,可以是病患,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卻不會是情人。
想通這點,方儒開始重新思考今後與原澈的相處模式。原澈是個強勢的男人,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他之所以看上他,可能是因為寂寞,也有可能是一種習慣。畢竟自己算是在他身邊待得時間最長的人,再加上年齡性格都比較合,所以產生依戀也是很正常的。如此看來,他必須想辦法擴大原澈的交友麵,讓他主動親近人群,多接觸一些品貌俱佳的年輕男女。這對他的病情也有積極作用。
如果最後還是不行,他也隻能提前結束這份委托了。
第二天早上,方儒照常和原澈一起去晨跑,兩人像是達成了什麼默契一般,對昨晚的事隻字未提。但是,原澈對方儒的態度卻有了明顯的變化,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和親密起來。
比如方儒在廚房熬湯,原澈可能會突然出現,攬住他的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又或者以試菜為由光明正大地偷吃。
有時原澈還會在方儒清掃完後,又故意製造新的垃圾,然後拿著報紙裝深沉,一派領導風範。方儒開始並沒有察覺,但當原澈第三次給他添亂時,他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使用吸塵器時,他很“不小心”地倒吸了原澈一身毛灰,然後帶著“歉意”地目送某人灰頭土臉地回房間去梳洗。
晚上時,原澈不再總是待在書房處理公事,而是窩在方儒身邊,和他一起看電視。每次看著看著就開始動手動腳,在即將把方儒惹毛時,他就往他腿上一躺,表示頭疼需要按摩。
諸如此類,舉不勝舉。原澈的惡劣因子算是全被方儒給“寵”出來了。
他唯一不作怪的時候,便是方儒彈琴的時候。
注視著方儒專注的神情,舞動的手指,聆聽著悅耳的音樂,原澈此時變會感覺到一種淡淡的幸福縈繞在身邊。
生活的滋潤,讓原澈的情緒越來越平和。儘管工作時仍然很嚴肅,但發火的次數從一天五六次減少到了一天兩三次。這對飽受暴龍摧殘的公司職員們而言,已經是了不起的j□j了。
“原澈,爸爸明天回國,你回家一趟,一起吃個飯。”電話中,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
“嗯,我知道了,大哥。”原澈回道,“明天一定回。”
“原溪怎麼樣了?”
“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明天可以出院,我到時候接他和原靜一道回去。”
“好,那就這樣,明天見。”
“明天見。”
掛上電話,原澈思索了一會,然後對正在陽台澆花的方儒說道:“方儒,明天和我一起回家。”
“回家?原家?”方儒轉身看向他,遲疑道,“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原澈不以為意道,“你是我的生活助理,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原家,我的衣食住行都由你照顧。”
方儒擔心的不是彆的,而是原董。原澈對他的親密已經超過一般友誼的界限,以原董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來。他不想讓原董懷疑自己勾引他的兒子,到時候失去工作是小,招來忌恨就麻煩了。
“原澈,我明天能告個假嗎?”
“告假?你有什麼事?”
“住在前棟的周阿姨明天要和他丈夫去出差,特意托我照顧他們家的寶寶。”
“他們的孩子沒有其他人可以托付了嗎?”原澈不滿地問。
方儒笑了笑:“寶寶不是孩子,而是一隻哈士奇。”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明天一起帶過去。”
“額……”早知道就應該說要帶狗狗去臨城配種,鬱悶。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方儒也挺享受和原澈在一起的生活的,隻是他自己還沒意識到。
☆、原潤
“為什麼不把它丟到原靜那輛車上?”原澈看著蹲坐在他和方儒中間的大狗,滿臉不渝。
“它認生。”方儒摸了摸哈士奇的腦袋,笑道,“而且,你不認為它長得和你很像嗎?”都二得很霸氣。
原澈立刻用銳利而審視的目光上下掃視這隻哈士奇,就見它歪著脖子對他“邪魅”一笑。原澈嘴角抽搐,心中暴吼:這二貨樣哪裡像他?
方儒偏過頭,努力忍住笑意。
兩個小時後,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進了原家彆墅。
傭人打開車門,原澈等人相繼下車。方儒抬頭望去,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歐式風格的大彆墅,造型精美,設計大氣,庭院清泉噴湧,花樹成蔭,美不勝收。
方儒一個愣神間,手上牽著的哈士奇“汪汪”幾聲,掙脫繩索,撒歡般地衝進了花圃。
方儒被拉得向前踉蹌幾步,原澈連忙伸手攬住他的腰,說道:“小心點。”
“寶寶!”方儒讓開原澈,急匆匆地去追那隻正在肆掠花木的哈士奇。
原澈叫了幾名傭人去幫忙,自己也跟了上去。
哈士奇見有人追它,顯得更加興奮,在花草叢中跑得不亦樂乎,還上竄下跳,攪得原本安靜的庭院像幼稚園一樣喧鬨。
眼見哈士奇又撞翻了一個盆栽,方儒默默在心中哀歎。
“原澈,能叫人給我拿塊肉骨頭過來嗎?”方儒無奈地提出這個要求。
原澈立刻吩咐下去。不過一會,傭人就將東西拿來。
方儒接過那塊肉骨頭,又對原澈說道:“你站在這裡彆動,待會我把骨頭朝你這邊扔,寶寶要是跑過來你就抓住它。”
原澈點頭表示明白。
方儒跑遠幾步,吹響口哨吸引哈士奇的注意,然後揚起手中的肉骨頭。
哈士奇耳朵豎起,躲開傭人的圍堵,繞著場子小步奔著。
方儒手臂一揮,用力將骨頭朝原澈的方向扔去,哈士奇立刻邁足狂追,在距離原澈不過七、八米的地方,縱身一躍,腦袋高高仰起,張著嘴搖向空中那塊肉骨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華麗的姿勢所吸引,整齊劃一地仰視。就在狗嘴即將咬到骨頭時,一隻大手突然拽住了它的尾巴,殘忍地將它從天堂拉到地獄,隻聽“砰”地一聲,哈士奇身體扭曲地摔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到嘴的肉骨頭飛到了世界的另一頭。
原澈伸手抓住它的項圈,直直地將他提起來。
哈士奇暴怒地朝他吼叫,原澈冷冷俯視它,將手上的皮繩用力一繃,發出“啪”的一聲震響。
哈士奇向後蹦了一下,吼叫聲變成嗚咽,豎起的狗毛全部耷拉下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方儒走過來,又好笑又好奇地接過繩子,教訓道:“之前就跟你說過了,到彆人家做客要禮貌,結果你看,把人家庭院弄成什麼樣子?”
哈士奇低垂頭躲到方儒腳邊,討好地蹭了蹭,然後對著那塊讓它念念不忘的肉骨頭叫了幾聲。
“還想要骨頭?等著挨餓吧。”
哈士奇悲泣,將臉埋在屈起前腿上。
“哈哈。”方儒被它的樣子逗得不行。
原澈則望著方儒充滿朝氣的模樣,嘴角不自覺上揚,目光柔和。
“好了,我們趕緊進屋吧?”他隨意撫弄了一下方儒有些散亂的頭發。
“好。”方儒沒有在意他親密的舉動,但這一幕卻讓原家其餘人看得目瞪口呆,就連走到門口查看情況的原老爺子也暗暗吃了一驚。
原家出了名的暴龍二少什麼時候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麵了?
原澈讓傭人將哈士奇牽走,然後領著方儒走進彆墅。
“爸爸。”原澈三兄妹先後向原峰問好。
原峰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最後在方儒身上頓了頓。
原澈介紹道:“爸爸,這是我的生活助理,方儒。”
“原董您好。”方儒上前一步,禮貌地問候。
原峰彆有深意道:“嗯,方先生,我兒子托你照顧了。”
“哪裡,這是我份內的事,原董不必客氣。”方儒靦腆道,“剛才真不好意思,寵物太頑皮,讓你們見笑了。”
“沒關係,看著也挺熱鬨的。”原峰帶著笑意地看向原澈,問道,“原澈,那是你養的寵物?”
“不是,彆人家的,幫著養幾天。”原澈麵無表情地回答。
“哦。”還以為這小子有點愛心了呢。
“爸爸,我先上樓去了。”原溪不耐煩地插話,然後轉身就走。
“站住。”原峰瞪著他,嚴厲道,“你沒有什麼事情要跟我交代嗎?”
“爸爸,我現在好累,晚點再說好嗎?”說著,也不等原峰回應便嗖地一下竄上了二樓。
原峰搖了搖頭,歎道:“真是被慣壞了。”
原澈開口道:“爸爸,我帶方儒去樓上參觀一下。”
“嗯,你去吧。”原峰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目送兩人離開。
原澈和原溪一走,原靜自然也待不住,隨便找個理由就閃人了。
原澈領著方儒上樓,徑自將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隨便坐。”原澈先去洗手間洗了個手,然後取出紅酒,給兩人分彆倒了一杯。
“你房間真漂亮。”方儒打開陽台的落地窗,迎著陽光深呼一口氣。
“是嗎?”原澈端著酒杯,凝視著他說道,“你若喜歡這種風格,我回去就找人給你重新裝潢。”
“哈哈,不必了。”方儒笑道,“房間隻要自己住著舒服就好。”
原澈看了他一會,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喚道:“過來坐。”
方儒走過來坐好。
“方儒,你有沒有什麼特彆想要的東西?”
“特彆想要的東西?”方儒想了想,回道,“似乎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原澈抿了一口酒,淡淡道:“我給你的信用卡你從來沒用過。”
方儒愣了一下,笑道:“想要的東西,還是用自己賺的錢買比較有成就感。”
“哦?”原澈挑眉看他,“你這是在暗示我給你加薪嗎?”
方儒聳聳肩,大方道:“老板願意加薪,我自然求之不得。”
原澈突然湊近他,輕聲道:“月薪2萬,若是有暖床之類的額外服務,還有豐厚提成,吃穿用度報銷,安家養老全包,你覺得這個待遇怎麼樣?”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方儒向後移了移,眯眼傻笑。
“當然不錯。”原澈懶懶地靠在方儒身上,傲然道,“我原澈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人。”
能不能彆用撒嬌的姿勢說出不可一世的話?
方儒伸手扶住原澈的腦袋,將他擺正,溫和而有力地說道:“請坐好,我肩膀疼。”
原澈貼住他的手,邀寵般地在他手上蹭了蹭,低沉道:“需要我幫你按按嗎?”
“不用了,謝謝。”方儒站起來,笑道,“容我去一下洗手間。”
原澈擺出一個“請隨意”的手勢。
方儒走到洗手間門口,突然又轉身歉意道:“啊,對了,我剛才抓骨頭的手沒有洗,真是不還意思。”
原澈表情一僵,頓時感覺臉頰油膩膩的,更令人抽搐的是,他剛在還在方儒手上蹭了幾下!
“哈哈。”方儒站在洗手台邊一邊洗手一邊偷笑。原澈平時一副冷峻嚴肅的模樣,但炸起毛來,卻二得很可愛。那種前後迥異的巨大反差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要調/戲。
整了整表情,方儒恢複一貫的溫和,開門走出洗手間。
“啊!”
還沒回過神來,方儒就被原澈壓在牆上。嘴唇被頂開,一股帶著酒香的液體順著咽喉流入肚腹。
舌頭在唇邊劃動幾下,舔去殘留的酒液,原澈沙啞道:“敢戲弄我,我該怎麼懲罰你?”
方儒小聲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嗎?”原澈語氣低沉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讓我親個夠,二是罰酒三杯。”
方儒磨磨蹭蹭地伸出兩根手指:“我選二。”
“好。”原澈放開方儒,將茶幾上的紅酒遞給他。
方儒認命地連喝了三杯,在心裡暗暗記了一筆:某人的報複心很強。
三杯紅酒下肚,方儒雙頰暈紅,目光蒙上了一層霧氣,上翹的眼尾勾勒出一種妖媚的風情。
原澈的眼神暗沉,神情專注。
方儒說道:“去洗個臉吧?臉上都是油。”
原澈舒展地坐在沙發上,命令道:“你幫我洗。”
又來了,一傲嬌就變成帝王派。
方儒望了望天花板,暗道自己是不是太慣著這位大爺了?溫和的治療方法也變成了一種讓人上癮的毒藥?寵溺了彆人,苦逼了自己。
方儒從洗手間取來濕毛巾,剛要給原二少擦臉,他又來事了:“你隔這麼遠怎麼擦得乾淨?坐我腿上擦。”
方儒木然地望著他,這家夥不應該叫“原澈”,而應該改名“原潤”,讓所有喊他名字的人都能簡潔明了地表達出“請你滾”的深刻含義。
最後,方儒當然沒有坐到他腿上,不過也折騰了好半天,比照顧小孩還麻煩,被吃了好幾次豆腐不說,還被各種嫌棄。
直到傭人來敲門請他們去大廳用餐,才終於結束鬨騰。
作者有話要說:二貨哈士奇
☆、往事
午餐時,方儒終於見到了原家大少原澤,年約三十,麵目清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氣質斯文儒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商人,更像是一名藝術家。他的妻子楊可心,是傳媒大亨的女兒,美麗端莊,是標準的大家閨秀,隻是眉毛上挑,稍稍透著幾分傲氣。
眾人一一落座,餐桌上寂靜無聲,隻有碗筷碰撞的輕響,氣氛顯得格外沉悶。原家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表情平淡,各自用餐。
方儒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原澈身上,隻見他一臉陰沉地將蔬菜全部挑出來放在一個碟子中,然後把碟子遞到方儒麵前,命令道:“吃掉。”
方儒臉上保持著微笑,開始慢條斯理地剝龍蝦,而後將剝好的蝦子放進裝著蔬菜的碟子中,淋上醬汁,又遞還給原澈。
原澈用筷子撥開蔬菜,隻吃蝦肉。幾口吃完,發現方儒碗中又堆了一堆蝦肉,白嫩嫩的樣子看起來甚是美味。
方儒吃一口蔬菜,又吃一口龍蝦,然後端著裝滿蝦肉的碗盤衝原澈笑了笑。
原澈抿了抿嘴,神色嚴肅,動作利索地迅速將那碟蔬菜乾掉,方儒笑眼彎彎,將蝦肉全部遞給了他,順手幫他淋好醬汁。
兩人這一來一往,看得原家其他人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作為原澈的家人,他們竟然不知道原澈喜歡吃龍蝦,甚至不惜以吃蔬菜的代價換取剝了殼的蝦肉。其實他隻是討厭剝蝦殼?
原澈抬頭掃視,眾人立刻收斂表情,繼續埋頭吃飯,但注意力仍然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們身上。他們雖然沒有什麼特彆親密的舉動,但他們之間的默契卻讓人感覺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和諧。
原澈從來不接受他人的親近,或者說沒有人敢親近他。餐桌上之所以如此沉寂,也是因為害怕說錯話而惹他發怒。原澈狂躁起來,有如一頭野獸,儘管他極力壓製,卻也避免不了摔砸物品的失控之舉。
但是眼前的原澈似乎有了些微改變,表情雖然冷峻,目光卻柔和許多,特彆是看著方儒時,緊蹙的眉頭都不自覺地舒展。
原峰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和喜悅,對方儒頗感滿意,暗道自己果然沒有找錯人。
飯後,原澤和原澈一起去了書房,原峰則叫方儒陪他在庭院中喝下午茶。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明朗,花園中姹紫嫣紅,清風拂過,帶來一陣沁人的馨香,在這樣的環境下品茶,確實是一種享受。
“方先生,原澈這幾個月多虧你的照顧了。”原峰笑著說道。
“原董客氣了。”
“他的情況如何?”
方儒想了想,回道:“正在逐步恢複中,情緒相對穩定,比起剛開始已經好了許多,隻要沒有太大的刺激,平時基本與常人無異。”
“太好了!”原峰高興道,“這麼說,他很快就能徹底康複?”
“不一定。”方儒品了一口茶,緩緩道:“我雖然能幫他緩解壓力,但暫時沒辦法消除他的心理陰影。”
“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他曾經是否經曆過什麼痛苦的事情,找不出根源,自然無法對症下藥。”
原峰沉默了許久,歎道:“讓他痛苦的,大概也隻有那件事了。”
方儒望著原峰,靜靜等待下文。
“在原澈十二歲時,我和他母親大吵了一架,他母親一氣之下便帶著他去了英國,這一去就是幾年。原澈一直希望我們能複合,並為此做了許多努力,卻都沒有成功。他母親是個倔強的人,我也拉不下臉去賠罪,以至於我們就這樣分居兩地,相互都沒有再來往,隻有原澈每年會回國和我們團聚。”
原峰喝了口茶,繼續道:“直到原澈十八歲考上大學那年,我因病住院。那隻是一場小病,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原澈卻借機故意誇大了我的病情,懇求他母親回來見我‘最後一麵’,尹茜,也就是他母親,對我始終還是有感情的,聽聞我病危,立刻收拾行李就回了國。然而,悲劇卻在此時發生了。原澈和尹茜在乘車去醫院的路上遇到了連環車禍,原澈重傷,而尹茜送到醫院不久就去了。”
原峰苦笑:“原澈一語成讖,真的是‘最後一麵’,隻不過這最後一麵見的不是我,而是她。”
方儒凝神細聽,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不知在想些什麼。
“原澈康複後,雖然嘴上沒說,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為他母親的死而自責。後來他一個人去了英國,直到大學念完才在我的勸說下回國。”原峰望著庭院中的花樹,低歎道,“原澈能力出眾,脾氣卻很暴躁,這也是我一直沒有讓他進入總公司的原因。我的四個孩子,大兒子原澤守城有餘進取不足,也沒有敏銳的商業直覺。而原溪和原靜年紀尚輕,頑劣成性,非可塑之才。目前隻有原澈堪當大任,我也希望他將來能繼承家業。
“我年紀大了,越來越感覺有些力不從心,這幾年若非原澈幫我打理事務,我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所以方先生,請你務必要治好他。”
方儒點點頭,認真道:“您放心,我一定儘我所能地幫助他。”
“那就拜托了。”原峰欣慰地笑了笑。
方儒思忖了一會,突然說道:“原董,我有個請求。”
“但說無妨。”
“如果原澈恢複得比較順利的話,我希望能提早結束這份委托。”原澈對他的眷戀逐漸超過了一般情誼,他不想將來進退兩難。
“為什麼?”
“在治療原澈的過程中,我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不足,所以想出國繼續進修。”方儒給出了這樣一個理由。
“不足?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原峰有些不能理解,如果這樣還不足的話,那他之前請的心理醫生算什麼?
方儒笑了笑:“心理學涉及範圍很廣,以我閱曆,再多學習幾年也是應該的。”
“那好吧。”原峰點頭道,“隻要你治好原澈,你進修的費用全由我來出。”
“這個不必了。”方儒連忙拒絕,正待再說,原澈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爸爸,你和方儒在談什麼?”
方儒站起身,迎上原澈詢問的目光。
“怎麼?還怕我欺負他不成?”原峰沉著臉道,“你放心,我隻是向他打聽一下你的生活近況。”
“我很好,您就彆瞎打聽了。”
原峰氣道:“什麼叫‘瞎打聽’?老子關心兒子還有錯了?”
“您對我的關照夠多了。”原澈麵無表情道,“我的司機還經常被您請去喝茶呢?”
原峰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爸爸,公司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公司能有多大的事情……”原峰正想反駁幾句,但看原澈冷狂的眼神,不由得收了聲。
“那就這樣了,下次再來看您。方儒,我們走。”原澈朝方儒招了招手,轉身就朝外走去。
方儒向原峰告罪一聲,連忙跟上。
原峰躺在椅子上,眯眼望著一前一後走在陽光下的兩人,心中莫名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爸爸沒刁難你吧?”坐上車後,原澈開口問道。
“沒有。”方儒笑道,“原董是一個很親切的老人。”
“和藹?”原澈斜了他一眼,“在你眼中,什麼人是不親切的嗎?”
方儒看著他笑。
原澈幾秒反應過來,冷哼一聲,抱胸坐得筆挺。
方儒低低笑出聲。
汽車行駛了數十分鐘後,方儒突然說道:“呃?我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原澈嘴角微微上揚,淡淡道:“還以為你要到家才會發現呢。”
“是什麼?”方儒看向他。
“你的哈士奇啊。”
“啊!”方儒恍然,不好意思道,“能麻煩司機大叔掉個頭嗎?”
“不能。”原澈麵無表情地駁回。
“原澈。”方儒請求道,“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你就讓我去接一下寶寶吧?”
“沒得商量。”
某人強硬起來,錘子都砸不動。但他為這種小事強硬個什麼勁?明顯又在傲嬌拿喬了。
方儒若是他的情人,隻要撒撒嬌就什麼都搞定了,問題是他不是他的情人,這嬌撒不起來。
他垂著頭,耷拉著肩膀,一副落寞的樣子。
原澈見狀,果然手指發癢,安慰似地撫弄方儒的頭發,說道:“行了,回頭我讓人把它帶過來就是了,也省得我們再回去一趟,在我家餓不死那隻哈士奇的。”
“謝謝。”方儒立刻恢複精神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原澈一臉嚴肅,頭一偏,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方儒肩膀上:“彆動,借我靠一下。”
“……”
另一邊,被遺棄在原家的哈士奇,一邊啃著肉骨頭一邊飆淚:沒人性啊沒人性,傷心得我胃口大開。喂,那位大叔,麻煩再給我一隻鹹豬手……
作者有話要說:
☆、ztev
從原家回來,方儒當晚便在筆記本中詳細記錄了與原峰的聊天內容。他覺得原峰似乎還有所保留,比如他與妻子吵架的原因,原澈是否了解其中的內情?原溪和原靜明顯是在原峰與人外遇生下的孩子,若尹茜夫人還沒死,他們都隻能算是私生子。原澈是否厭惡他們?在原家時,原峰的現任妻子一直沒有露麵,是在有意回避嗎?當年的事情對原澈到底有多大的影響?
方儒望著電腦屏幕出神,若是能催眠就好了,催眠能夠進入人的潛意識,找出痛苦的根源,徹底釋放隱藏在心底的負麵情緒。但催眠並沒有電視中所說的那麼神奇,這需要病患的信任和配合。以原澈的警惕心和高度活躍的大腦,催眠成功的可能性極低,更何況他還不能以醫生的身份進行引導。
“有些難辦啊,看來隻能一步一步慢慢來了。”方儒喃喃道,“若是能找到合適的切入點就好了。”
……
“方儒,今晚有幾個朋友來家裡吃飯,你多準備幾個菜。”原澈出門前如此說道。
“具體有幾個人?”
“三個。”
“嗯,我知道了。”
方儒送原澈出門,心中好奇那三個被原澈稱為朋友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傍晚時,方儒聽到開門聲,立刻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