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放下茶盞，雙眼注視著蕭銳。
“你要進都察院，並且想當監察禦史？離開京城監察各州？”夏皇重複問道。
蕭銳坦然地和他對視，道：“是的父皇，兒臣是這個打算。”
夏皇用手指摩擦著晶瑩的茶盞，自己兒子的想法，出乎他的所料，他想過蕭銳求職的方向，也想過都察院，但唯獨沒想到會是監察禦史。
監察各州府，是要離京的，因為夏皇沒打算讓皇子離京，所以他沒有聯想，甚至於對皇子而言，京城乃是風雲之地，一旦離開了京城，就仿佛是自動地放棄了太子之位。
自己這個兒子，不願意當太子？
未必！
從他的近期表現來看，透著明顯的意圖，不管是扳倒徐顯揚還是對付內廷司，撇乾淨的同時還不忘讓自己知道，這麼積極地尋找夜王蕭合鼎，也是為了搶占先機，所以敢說他不想當太子？
夏皇是何等聰明，瞬間便猜透了蕭銳的想法。
但是，在百姓心中立下賢德之名固然是好事，但遠離京城亦然有極大弊端。
“太子人選，乃是眾望所歸，朕說過，需要他機智聰慧、過人一等、德才兼備、文成武德，但是你要知道，朕所說隻是明麵上的，還有很多其他條件，是朕沒有明說的，就比如人脈關係。”夏皇似乎有意教導蕭銳，第一次說這種話：“你監察天下，為百姓請命，為朝廷掃除貪官，這是好事，能贏得賢明，但同樣便失去了朝廷中文武百官對你的支持，你不經營，他們如何擁戴你？有時候，一個人再出色，若是文武百官都反對你，你空有百姓擁戴，又有何用？這不是亂世。”
是啊，不是亂世，你做不了揭竿而起的大事，百姓們生活富裕，更不會隨你起事。
蕭銳鄭重地點頭，回道：“兒臣明白。”
“那你還執意如此？”夏皇有些不解。
蕭銳眼神堅定，說道：“父皇所說的那個時候，是因為君主無能昏庸，被文武百官要挾！若君主是明君，太子之選豈會選擇善於交際之輩，而不挑選真正的賢才？”
一旁的海大富眼角抽了抽，心想這七皇子真有種，竟然敢在夏皇麵前說什麼君主無能昏庸，厲害！
蕭銳頓了一下，又道：“所以兒臣完全不必擔心，因為父皇勵精圖治，乃是一等一的聖明之主！”
夏皇被拍的嘴角微揚，的確，這話說到他的心坎裡。就算文武百官全部擁護，若是才能不夠，就能當皇帝？
夏皇送這些文武百官一個字，滾！
看誰敢繼續堅持！
這就是夏皇的威勢。
“你為何不選擇內閣?朕相信其他皇子若是能選擇，肯定會選擇內閣。”夏皇好奇問道。
蕭銳道：“兒臣覺得，內閣諸事都是大事，做人不能太高起點，還是要從基層做起，了解民生疾苦，治理國家如烹小鮮，不是幾筆票擬就能決定的，還需要充足的經驗。如果沒有經驗，票擬的不是治國良策，而是毀國亂策。”
夏皇點點頭，心裡終於明白，眼前的第七子，是真的為了做太子而做事，而不是想做太子而謀事。
“好！朕就給你監察大夏各州及府縣權利，有分察百僚、獄訟、民事、軍戎、祭祀、營作等一係列權利，遇事直接對朕負責，無需受左右都禦史及副都禦史、僉都禦史管轄。”夏皇沉聲道：“不過…”
蕭銳正一臉笑容，突然被“不過”這個轉折詞恍到，料想沒好事！哎，這就是華夏文化的博大精深，先揚後抑。
“不過，需要等到下年，你才可以離開京城。”夏皇說出了他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