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夏國的旬休製度,進入臘月二十,官員們就開始放假回家省親,到正月十五恢複正常,是七國之中旬休時間最長的國家,像大齊國、大趙國,僅有七天,相信他們的官員是羨慕嫉妒恨的。
大夏如此,充分體現了夏皇的仁政愛民,體恤百官,同時也是因為大夏國泰民安,民豐物穀的原因。
今日是臘月十四,距離臘月二十僅有六天,蕭銳是多麼盼望著不用上朝的日子啊。
從昨夜子時,天空便飄起了雪花,蕭銳早朝出門時,屋簷、地麵已經染成一片雪白。
蕭銳伸手接住雪花,看這下雪的規模,必是一場大雪。
上了馬車,趕到午門時,夏皇已經下了恩旨,讓上朝的官員去太和殿偏殿等候,等到吉時,才從偏殿排隊入殿,參加早朝。
殿內燒著地龍,跪坐的地上都鋪著溫暖的毛毯,所以文武百官並不感到寒冷。隨著夏皇來到,早朝正式開始。
蕭銳百無聊賴地站在角落,聽著六部長官彙報一些公務,似乎是到了年關,所有麻煩事都偃旗息鼓,現在彙報的都是喜事,而不是憂事,沒有官員想大過年的掃陛下的興致。
臨近結束,夏皇提及一事:“諸位愛卿,可還記得朕壽宴之時,趙國的趙皇給朕送來了壽禮,鹹王也代朕回贈他一些回禮?”
頓了頓,看到文武百官小聲議論,夏皇笑著繼續道:“昨日,趙皇派人送來了回信,鹹王作出的三聯,第一個和第二個都對了出來,但是第三聯:煙鎖池塘柳,哈哈…趙國經過熱烈討論,無數大儒冥思苦想,卻都未對出,趙國自詡儒學治國,乃是詩詞強國,卻被我大夏一位皇子的楹聯難住,真是痛快!所以趙皇的回信中罕見的流露出示弱的語氣,能讓老邁的趙皇示弱,簡直比殺了他還要精彩。趙皇老矣,卻視尊嚴如性命,可笑至極。”
“此乃陛下高明,才讓趙皇自取其辱。”禮部尚書兼內閣大學士的鹿遠征出列說道。
“沒錯!鹹王文采出眾,都是陛下教導的好。”吏部尚書商晉也出言讚道。
八皇子蕭景也站出來,歡喜道:“陛下,趙皇自損顏麵,兒臣建議將此事公布天下,以此振奮天下人,尤其是陸陸續續入京而來的仕子,讓他們知道在陛下的仁政之下,我們大夏國才是真正的儒學治國!相信仕子得知此事,必然會更加發奮圖強,報效國家!”
蕭一恒看到蕭景以科舉做文章,也立即出列,稟道:“陛下,兒臣覺得萬萬不可!趙國隻是輸在了一聯之上,但趙國的儒風、學風,還一直是七國公認的,我們如果沒有實力強行爭取所謂的儒學治國的頭銜,很可能弄巧成拙。所以兒臣建議,此事在早朝上當作笑談,笑後一了了之。”
“微臣附議!楚王殿下所言甚是在理!”鹿遠征讚同道。
商晉自然要支持孫女婿蕭景了,他說道:“此言差矣!大趙國憑什麼以儒學著稱,無非就是大趙國大儒孔周所著《書經》名傳七國,以一人之力發揚了大趙國的儒學!孔周乃是孔聖後人,不代表整個大趙國都是儒學大家!”
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一位孔聖,在曾經混亂的時期周遊列國,開創了儒學,他的子孫並將其發揚光大,又因為君君臣臣思想,被統治者用來當做統治的工具,從而讓儒學興盛,形成現在的儒家學派。
如今,孔聖的祖地在趙國境內,自然便被趙國據為己有,認為孔聖是趙國人。而孔家又很湊巧的出現一位優秀後代,他將四書和五經整合,著作《書經》,此書一出,瞬間讓孔周名聲大噪,被譽為儒道大儒。
再加上各國科舉製度都是考的四書五經,更加讓《書經》這本書熱銷,久而久之下來,大趙國便積累出儒學治國的雅名。
所以商晉不服氣,也有理由。
但是誰叫其他國家培養不出這樣的人物呢。
蕭銳站在角落裡看戲,但這戲看的憋屈。
他翻了翻白眼,心中很不爽,我做的楹聯好不好,怎麼沒有人提出給我些嘉獎啊?我的功勞怎麼都是父皇的?
我還在因為抄襲前世的名言詩句而內心過意不去,沒想到最後功勞還沒輪到自己。
不行!必須做點什麼。
所以蕭銳主動出列,道:“陛下,兒臣有事要奏!”
眾人目光轉移到蕭銳身上,楚王和景王還在爭論不休,怎麼鹹王又跳了出來。
夏皇笑著道:“哦?你有何事要奏啊?莫非也要發表意見?速速說來。”
“兒臣不關心趙皇丟不丟臉,也不關心咱們大夏國到底該不該爭取儒學治國的名聲。”蕭銳道:“父皇,兒臣隻是覺得今天這場雪下的很急很大,到現在也沒有停歇的意思,想來這雪小不了了。不知對於今年年末這場雪,諸位大臣們,你們有何感想?”
蕭銳看向蕭一恒,詢問道:“楚王,你覺得呢?”
“瑞雪兆豐年,這是吉兆!鹹王,你是沒話要說了嗎?”蕭一恒說道。
蕭銳又看向蕭景,問道:“景王認為呢?”
蕭景哼道:“大雪寓意著豐收,預示著來年的好收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啊!這是上天賜給大夏的吉兆,更是父皇仁政愛民的結果。”
蕭銳又看向夏皇,問道:“陛下,您覺得呢?”
夏皇一愣,目光跳過大殿,望著外麵。
大雪紛飛,如鵝毛大雪渲染天地,渾然蒼白。
“不知又有多少貧寒百姓在這場大雪之中艱難度日。”夏皇悠悠歎道。
此話一出,讓蕭一恒和蕭景的心中咯嘣一聲,暗暗後悔,怎麼光想著好事,忘記了這一茬。
蕭銳恭敬道:“陛下體恤百姓,兒臣欽佩。兒臣也覺得,這麼大的雪會讓多少窮苦的百姓遭罪?他們可有營生?如何取暖?陳舊的草舍可否承受大雪傾壓?身上可有禦寒棉衣?”
“兒臣聽過一首詩,冒昧念給陛下和在場的各位大臣聽聽。”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麵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
蕭銳歎一聲,悠悠道:“瞧瞧臣等,雞鳴上朝身覺冷,躲進車輿皮棉溫。簪銅火爐燒炭赤,車內熱燥需解衣。金殿地龍烈焰燃,議事未半朝食餐。隻記飛雪來年好,卻忘當下貧民寒。我勸天公重抖擻,寒風不來雪急消。”
蕭銳拱拱手,眼睛有些盈眶。
不是沒有我的功勞嗎?
我他麼看你們還能不能笑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