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要觸碰到元酒的衣角時,頭頂一道石門忽然砸下來。
郎代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石門就貼著她的腳尖砸在地麵上,將她與元酒徹底分開。
落門得太突然,以至於前後兩人都毫無防備。
元酒在石門落地的第一時間,身體就勢往左前方一滾,密密麻麻的金屬箭矢從牆邊兩次亂射而來。
她不得不繼續挪動位置,用手中的長刀將射過來的箭羽劈掉,但礙於刀身過長,通道左右距離有些窄,她的揮刀動作並不利落。
一氣之下,她用另一隻手拿出無鋒重劍。
這把劍長度隻有兩儀刀的一半,在這種狹窄的地形中用起來更順手。
靠近的箭羽被掃落震碎,元酒咬著後牙槽,看著沒完沒了的箭雨,覺得這個墓的建造者內心真是無比陰暗,該防的小賊是一個沒能防住,反而全用來對付她這種拾金不昧的好人。
啥玩意兒!
也不知道箭矢有多少,元酒直接悶頭闖過去。
雖然有少許箭羽會射在她背後,但並不會刺穿她的皮膚。
頂多就是疼一下。
在通過最後一段路的時候,一隻暗箭突然奔著她的右眼射來。
元酒抬起的雙眸陡然發沉,右手迅速抓住了箭杆,箭頭距離她的瞳孔也不過兩厘米。
將手中的箭羽甩出去後,元酒朝著射來暗箭的前方追去。
一道黑色的影子速度極快,眨眼就沒入牆壁中消失不見。
元酒闖過牆壁,卻突然踩空,險些被下方蠆盆吞沒。
她雙腿一字劈開,踩在兩側的石壁上,險險吊在半空中。
穩住身體後,她低頭看著下蘇醒不久的有毒蛇蟲,密集蠕動的黑色蟲豸,瞬間讓她頭頂炸毛。
勇敢如小觀主,彆的沒在怕,就是很惡心這種陰暗爬行動物和各種蟲子。
她鼓著一張包子臉,手中重劍在石壁上擦過,引起了一串火星。
下一秒,橘紅色的火團掉進正下方的蠆盆中,原本緩慢擠著的毒蛇蠍子立刻開始掙紮扭動。
元酒將無鋒重劍懸於空中,跳上去後,禦劍朝著上方而去。
這地方,她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MD——
設計墓室的人心思果然陰暗狠毒。
她恨蠆盆的發明者。
如果可以,她一定會毫不猶豫鞭屍對方。
等回到上方空間時,方才的黑影早就沒了蹤影。
元酒觀察著蠆盆四周的環境,發現這裡是墓室的第二層。
她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穿過牆麵,重新回到那個充滿機關陷阱的窄長通道內,剛一落腳,就聽到“哢嚓”一聲脆響。
她抬起左腳,低頭看著拳頭大的黑色甲殼類蟲子,立馬原地起跳,蹲在自己的無鋒重劍上。
一隻蟲子突然跳起來,順著她垂落的衣擺迅速往身上爬。
元酒立刻用手指去撥弄,卻冷不丁被亮出口器的蟲子一口刀中。
元酒眼睛瞪得像銅鈴,連忙甩動著食指,看著始終不曾鬆口,但也沒辦法咬破她手指的蟲子:“!!!”
不是,這死蟲子是不是有點太執著了?
元酒渾身發麻,一臉嫌棄地捏著蟲子的屁股,重新丟回地麵。
此刻通道的地麵被蟲潮覆蓋,整個空間都回蕩著令人頭皮發麻,頭骨爆炸的咯吱咯吱聲。
元酒歎了口氣,將手指上蟲子留下的黑色汁液擦去,禦劍朝著前方繼續行進。
至於郎代……
百年的狼狼已經是隻成熟的狼妖了,會自保的。
這條通道出乎意料的長,元酒在甬道儘頭看到了被撕碎的小紙人,而塞進紙人裡的精魂,已經消失不見。
元酒也感知不到精魂與自己的聯係。
她撿起地上的紙片,腳下突然亮起暗紅的光,一隻巨大的血瞳緩緩睜開眼睛。
這隻眼瞳和人類的不太一樣,瞳孔內是一圈套著一圈紋路,元酒剛好站在眼瞳正中心的位置。
血瞳自下朝上凝視著元酒,眼尾忽然彎出一道狡猾且充滿惡意的弧度,下一刻眼瞳就將她吸走。
元酒捏住手中的紙片,咬著後牙槽嘖了兩聲。
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還真有這種變著法兒挑釁的法外狂徒,絲毫不知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元酒放任血瞳將自己卷走。
凶手應該破壞小紙人後,以小紙人為錨點,在附近設下了一個類似傳送的陣紋。
不過她能清晰感知到,身邊空間扭曲的角度很小,所以傳送的距離不會太遠。
應該依舊是在墓室之內。
隨著周圍環境變化,元酒感覺到身體再度懸空,想著這個老陰批彆把她丟在蠆盆之類的地方,結果人剛調整姿勢準備優雅落地,屁股就砸在了地板上。
她忍不住輕嗤了聲,左手撐在身後,右手想去抓回無鋒重劍,指尖卻碰到一隻冰涼僵硬的手。
元酒猛然回頭,看著與自己僅有一臂之隔的青紫屍體,沉默良久。
她慢慢收回手指,從地上起身,撿起自己的重劍,環顧著四周的空間。
四周牆壁上全是星星點點的血跡,血跡的軌跡也很可疑,有些是呈現噴射狀,有些是甩動形成的……
她落在這個四四方方房間的東北角,身邊堆積著三具男屍。
目測死亡時間在一周以上。
因為她已經能聞到很重的屍臭味兒,三具屍體上的屍斑也非常多。
這個房間內,隻有她一個活人。
而正中間的地麵被發黑發硬的血痕鋪滿,角落的桌子上扔著幾把很大的剔骨剁骨刀。
元酒走到西牆旁,看著從頭頂垂下的沾血麻繩,麵色逐漸變得凝重。
在桌子下方,有兩個很大的黑色木箱,看起來都是陪葬的箱子,上麵的鎖扣已經被砸壞。
她走到桌子邊,用重劍挑起箱蓋。
看清箱子裡的東西後,她瞳孔驟然緊縮,立刻抽回握著無鋒劍的手,箱蓋也哐當一聲重重合上。
房間隻有一堵石門,元酒冷著臉準備直接穿門而出時,感覺到房間內的空間再度扭曲起來。
一隻銀灰色的巨狼從半空中突然落下,摔得四腳撲地,淒慘地嗷叫了一聲。
元酒:“……”
“郎代?”
她貼在石門上的手收了回來,扭頭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甩著腦袋的大號毛茸茸。
郎代聞聲立刻豎起耳朵,盯著元酒觀察了一會兒,才悄悄鬆了口氣。
“小觀主,我差點兒以為你也是假的。”
元酒:“你還碰到和我長得一樣的人了?”
郎代點點頭:“有人變換成了和你一樣的容貌,差點一刀將我身體捅穿。”
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況,她都忍不住後怕。
那一刀毫無預兆,從背後直接捅過來,下手乾淨利落,狠辣無比。
絕對不是新手所為。
如果不是感知危險的本能讓她往前撲去,現在她可能已經是隻半死不活的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