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予白對目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已經做好持久戰準備。
反正今晚熬夜預定。
“行,你去忙吧,記得讓其他人幫忙把晚飯訂好。”
厲予白百忙中不忘多叮囑一句。
林法醫聞言,忍俊不禁道:“咱們今晚有口福,特管局的人請客吃大餐,用不著我們訂餐。”
厲予白聞言一怔,好奇道:“誰請的?這麼大方啊?”
大家雖然不是一個係統裡的,但工資水平其實不會差很多,之前他們跟特管局其他的人合作過,那些人摳摳搜搜的,沒比他們專案組好哪去。
林法醫:“郎代說是他們頭兒發了大幾千的紅包,給加餐。”
厲予白下意識地說道:“江括?”
“他雖然是富二代,但也不會一下就發幾千紅包加餐吧。”
他和江括認識得時間不短,那小子一般隻會出外勤,或者慶功的時候特彆舍得,一手包攬買單的事兒,不會讓自己的手下均攤;但忙起來的時候,江括還真不會注意員工加餐這種小事。
林法醫搖頭,手指往上指了指:“比江隊的職位更高呢,我也不太清楚是誰,反正就是江隊上麵的領導吧,聽說比江隊家有錢多了,估摸著不是首富,家產也能排上前三。”
厲予白微微睜大眼睛:“這麼誇張?”
以前隻是聽說過特管局是一位很有錢的人資助,與官方聯手建立的部門,最後特管局並入他們公務係統後,對方就沒有再擔負特管局員工的工資福利獎金,但特管局的研發部門其實也有那人的讚助。
不過具體是誰,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出來。
林法醫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齜著個大牙笑得像朵喇叭花,樂嗬嗬地說道:“管他是誰呢?反正有人大手筆給咱們加餐這等好事,咱們累死累活難得攤上一回,今晚爭取多吃點。”
“我先走了,江隊你繼續磨吧。”
林法醫沿著走廊往辦公室方向走去,一邊抬起雙臂活動著僵硬的肩頸,因為今晚加餐的好消息,整個人再度充滿了乾勁兒。
回到辦公室後,他衝了一杯咖啡提神,並把厲予白交代的事情安排好,又一頭紮進了法醫實驗室裡,繼續和那些腐屍碎骨作鬥爭。
……
江括將三年前獨臂少年溺亡案的檔案,與其父母的凶殺案都調了出來,在打印機前打印後,拿著文件回到了審訊室。
元酒拿到文件後,站在審訊室內快速翻閱了一遍,抬頭疑惑道:“這是樁失蹤案?”
江括頷首解釋道:“路峰的溺亡案最終被定性為意外。”
“他父母在一年後的九月份被發現失蹤,他們的幼子被村民發現溺死在院子的大水缸裡,至今還沒有找到這夫妻倆的屍體。”
江括歎氣道:“負責此案的警察判斷,這夫妻二人應該凶多吉少,隻是將路家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蛛絲馬跡,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羅幸雪聞言冷冷嘲諷道:“肯定是跑了唄。”
元酒白了她一眼:“你腦子裡裝得都是水嗎?”
“他們的幼子是親生的,溺死在自家院子的大缸中,他們又不是神經病。”
“也就說明家裡確實被人闖入了,孩子都死了,為人父母不瘋魔才怪,估計親眼看到會和凶手拚命。”
院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跡,也就說明,凶手是先控製住了路家的大人,最後將孩子扔進了水缸裡。
溺死。
元酒盯著傳來的幾張照片,看著也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一個剛滿兩歲的小孩子啊,做錯了什麼呢?
要遭到如此殘忍的殺害。
“你那個朋友,路峰並非這對夫妻的親生兒子,但確實有一些親緣關係,應該是舅甥關係。”
元酒往下翻,果不其然在後麵看到了詳細的調查報告。
江括已經將所有的文字都看過了,條理清晰地解說道:“可能是你從那個村子搬走的時間太早,路峰的案件告一段落時,他的身世問題已經調查清楚。他和路民海是甥舅關係,他母親未婚先孕,產下他之後,曾經帶著他去找生父,但被對方拒絕認親,男方已經有家室,所以給錢打發了他們。”
“因為沒有得到婚姻,而且路峰的母親也沒有穩定的工作,就將他寄養在一母同胞的兄長家中。”
“後來他母親帶著錢就徹底消失了,直到他十歲的時候,路家接到路峰親生母親在海邊溺亡的死訊,路峰正式成為孤兒,又因為意外導致右臂出現很嚴重的離斷傷,路家選擇保命而放棄了給孩子接臂,出院後雙方就有了隔閡。”
羅幸雪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
雙眼通紅的她,追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不給他接臂?那對夫妻就是壞。”
江括深深看了她一眼:“首先,路家是個什麼條件,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其次,他是在村子附近受的傷,送到市醫院,但當時醫院醫生的水平根本無法完成如此大型的手術,在冒險接臂和保命中,當然首選保命。”
羅幸雪執著道:“他們明明可以換醫院,總有醫院可以做。”
元酒嗤了一聲:“所以讓你多讀書,這種問題隻要動腦子思考就知道,接臂手術的條件不止要有能做這種手術的醫生,同時還有時間限製,從一家醫院轉移到另一家醫院,甚至可能要跨好幾個市,耽誤的時間足以讓他沒了命。”
江括點了點頭:“當時確實是這麼個情況,當地醫院沒有能做手術的人,甚至連省醫院都沒有這樣的醫生,隻能轉到更大城市去做手術,不過路程非常遠。”
“他從受傷到接受治療耽誤的時間很長,且因為之前傷口處理的不夠好,其實已經失血過多,再加上血型稀有,當地醫院已經儘全力救治他,甚至將庫存的血液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但情況依舊不太好。”
“路家那對夫妻最終選擇了保命,放棄了接臂。”
這個抉擇無疑是很難的,他們不是當事人,也無法回到過去一點點分析他們當時的心理活動。
所以更沒有資格去評判他們做的事情。
元酒將文件扔到羅幸雪麵前:“你自己看吧,但你已經十六歲了,應該也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換了你,你能做的比路家夫婦更好嗎?”
撫養了自己的外甥,甚至沒有拿到一分撫養費,好不容易將人拉扯到十歲,一場意外不僅剝奪了孩子的一隻手臂,甚至還徹底讓這段關係產生了裂隙,為保住孩子的性命甚至背上了十幾萬的債務。
這對夫婦或許平時確實待孩子沒有那麼溫柔和煦,不是個合格的養父母。
但他們從來沒有在生活上苛待過路峰,也從來沒有虐待過那個孩子。
更何況,農村的孩子有幾個沒有挨過揍,被父母責罵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