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貓走出辦公大樓,身影就直接從監控攝像頭下消失。
萬裡高空中,黑色雲層之上。
一隻金色巨獸,踩著虛空快速奔行。
元酒低頭看了眼下方烏雲中拉扯出的紫電青光,盤膝坐在周方寬闊的背後,往自己身周方寸之地套上一個靈力圈,打開了自己的食盒,繼續咯吱咯吱吃著今天的晚餐。
周方口中吞雲吐霧,化作腳下托起身體的氣流,一邊與元酒叨叨道:“你去鶴水村乾嘛?”
元酒舔了舔指頭:“挖屍。”
“掘誰的墳?”
元酒:“不是掘墳,是刨公路。”
她垂眸道:“江括和我都覺得兩年前鶴水村失蹤的那對夫妻,屍體應該就埋在那條新修的公路下麵。”
周方知道修路是怎麼一回事,歸元觀門口那條路就是剛修的。
他想了想,忍不住罵道:“埋屍的人還真是挺缺德的。”
“那條路一年到頭被人踐踏,也就等於在人墳頭上踩來踩去。”
“我要是那死者,非得把那缺德貨一家攪得永無寧日,絕對不會去投胎。”
元酒歎氣道:“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那麼爭強好勝?”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死的不明不白的人,都有化作厲鬼為自己爭一口氣的勇氣。
陽間有人類律法,陰間有陰魂律例。
如果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是很難以陰魂之軀,求來陽間清白公正。
地府隻要許以枉死之魂早日投胎,來生富貴,多的是鬼願意喝下孟婆湯,望儘前塵往事,奔赴下一世。
周方被元酒的話噎住,心裡覺得氣悶,但又不知該如何辯駁。
半晌,他問道:“你從修仙界回來,每天都在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嗎?”
元酒垂眸,抬起拳頭給了他後腦勺一拳,冷嘲熱諷道:“那你覺得什麼是大事?”
這個貓腦袋容量不大,一生大事……也就吃喝玩樂那幾樣了。
周方被打的嗷嗷叫,恨不得將她從背上甩下去,但想想已經收了的靈食。
算了,忍了。
也不是很痛。
周方道:“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抓緊時間斂財,負債那麼高,應該是宗門裡最窮的人了。”
元酒感覺額角青筋在蹦迪,抬起拳頭準備再給他一拳。
周方立馬晃動身體:“再敢揍我,我就把你扔下去,你自己跑去鶴水村吧。”
元酒:“……”
她默默收起拳頭,揪了一下他的尖耳朵:“你這種人,不管怎麼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師尊那樣的高度。”
“鼠目寸光。”
周方:“你這麼說,我就不開心了啊!”
“我怎麼就鼠目寸光了?”
“斂財不好嗎?財富隻要夠多,就能解決人生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
元酒冷哼道:“很不巧,我人生的難題就劃在你口中那不值一提的百分之一裡。”
“錢能買到足夠多的功德嗎?讓我直接原地飛升那種?”
周方認真思索了幾秒:“嗯……這個,做夢比較快。”
捐錢是可以積累功德,但飛升……
彆想。
元酒不想繼續和他聊天。
和這種腦容量過小的笨蛋說話,不僅說的全是廢話,而且心還特彆累。
……
周方乾彆的不太行,但騰雲駕霧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路上隻用了十來分鐘,就已橫穿數千裡廣袤的土地,用手機在地圖上確認了位置後,直接帶著元酒降落在鶴水村的那條新公路上。
晚上七點半,西南全境陰雨。
兩人剛落在公路上,就碰上了大暴雨劈裡啪啦地砸下來。
雨水雖然沒能打濕兩人衣衫頭發,但十分影響他們這次出行的目的。
元酒從儲物手鐲中掏出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
撐開後,寬闊的扇麵罩住了她頭頂,以及她肩上正在整理毛發的周方。
用舌頭梳理完毛發的周方,探頭看了眼曲折的半山公路,幽幽道:“這條路好長,從哪兒開始找起?”
元酒偏首看了他一眼,與他圓溜溜的貓瞳對視了幾秒:“咱們分頭行動,怎麼樣?”
這樣事半功倍。
周方頓時垮著毛臉,拒絕道:“我的報酬不包含找屍體。”
元酒沉默無言幾秒:“……”
她在心底罵了這隻臭貓八百遍。
周扒皮。
一點都沒有大狐狸可愛。
周方看著她滿臉不爽,心情愉悅。
元酒決定自食其力,且不與他一般計較。
考慮到當時可能是夜晚埋屍,凶手和幫凶應該是負責夜間工地看管工作,從行凶到埋屍動靜不敢太大,且距離也不會特彆遠。
所以元酒打算以鶴水村為起點,向外搜索。
一人一貓在大雨中快速前行,最終在距離鶴水村大概兩千多米的地方,找到了一處陰氣極重的路段。
元酒抬手將傘頂到上方,傘穩穩懸於她頭頂,而她的神識也在這段路上來回掃過,最終確定了具體位置。
“應該就在這裡。”
元酒踩在水泥路上,抬頭看著有些陡的山坡,擔心這大雨會讓山體滑坡。
一旦出現塌方,等移開落石和泥土,再挖開公路,那時間可就長了。
周方落在地上,用爪子踩了踩地麵:“你用神識沒辦法探清楚嗎?”
元酒:“屍體和水泥應該混在一起,而且我沒有感覺到完整的屍體。”
周方低頭也放出神識,然後鼻尖動了動,貼著地麵四處嗅,半晌後抬頭道:“你挖不出來了。”
元酒不解:“什麼情況?”
周方抬爪畫了個範圍:“這個區域內,全是零星細碎的屍塊。”
“又是碎屍?”
元酒震驚了:“一晚上的時間,兩具屍體,他們怎麼碎的?”
這個周方就不清楚了。
元酒也有點頭大,冷靜下來後,再度問道:“你確定屍塊就在水泥裡?”
周方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的鼻子可比你靈敏一千倍。”
“有沒有完整的骨頭?”
“隻要能找到一塊,就能固定證據。”元酒思考得又快又細。
周方垂眸在附近轉了兩圈,抬起利爪,直接將公路刨出一個臉盆大的坑。
一大塊水泥被他用尾巴掃到元酒腳邊:“這水泥裡有塊挺大的骨頭,足夠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