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酒站在一旁,看了看他腳邊的洞口,又看了看一臉驕傲地周方。
最後,她將目光落在一旁裹著暗色布料的白骨上。
“沒想到你的鼻子真的比狗還厲害。”元酒豎起大拇指誇了一句。
但這句話明顯不是周方想聽的,他臉瞬間一垮,嘴角往下壓。
“你還想不想追這隻老鼠?”
元酒睜大無辜的雙眼,乖巧點頭。
周方冷哼道:“依仗我的嗅覺找人,你還不客氣點!你這禮儀篇沒學好啊,回去就讓仙尊罰你抄書。”
元酒嘴角抽搐了一下。
饒了她吧,她都幾百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被罰抄書。
那樣臉會丟儘的。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
元酒立馬改換神色,雙手合十道:“我剛剛不是順嘴就說了,你也知道我說話有時候不過腦子,大貓不記小人過,跟師尊告狀的事兒就算了唄。”
“所以,那人是跑了嗎?”
周方輕頷首:“已經不在墓裡了,這個通道裡的味道倒是很濃。”
“應該剛溜走沒多久,不超過半小時。”
差不多就是她等周方,加上與煙煙消磨的那點時間了。
看來這人之前還真就在這裡和她躲貓貓。
自信得很呐!
“你要追嗎?”周方看了眼腳邊的深洞,又看了眼還在思考的元酒。
元酒掀起衣服下擺,直接跳進棺材裡:“你走前麵。”
周方二話不說,化作體型小巧的貓貓,直接跳下了深不見底的黑洞。
元酒緊跟其後,也直接墜了下去。
這個洞意外的深,不過下方比上麵要開闊許多,元酒快速墜落得時候,打量了一眼四周。
沒想到這裡還有不少懸掛在半空中的棺材,就連兩旁的石壁中,也鑿了許多放置棺材的石槽。
這裡的溫度比上方要低五六度,空氣濕度高,石壁中還垂落下一根根樹藤。
樹藤上的葉片很小,而且散發著綠瑩瑩的微光。
周方傳聲交代道:“不要去碰這些樹藤一樣的東西。”
元酒本來是打算用刀砍一截,等落下去再仔細看這是什麼東西的。
聽到周方的話後,果斷收手,腳尖在一旁石槽內的石棺上踩了一下,緩和下墜的速度。
接著,繼續往下跳,找牆壁上的凸起接力,總算是平穩落地。
她仰頭看著上方幾乎看不見光的洞口,忍不住驚歎道:“這裡竟然也屬於大墓的一部分?委實想不到。”
她還以為上方的地宮就是全部了。
沒想到墓主心機這麼深重。
不過……她記得墓主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啊,為了防止起屍,她還專門找了鐵鏈子把那棺材給鎖死,貼上了好幾層符紙。
周方身體虛虛踏在半空中,看著下方流動的河流,感覺實在不想下腳,乾脆直接跳到元酒肩上。
“味道到這裡就散了。”
它用爪子指了指這條暗河:“應該是從這條水道離開的。”
一旦獵物下了水,就算是神獸的鼻子,也沒有辦法繼續追蹤。
元酒看著這條暗河,比貴女墓正門口那條暗河要更寬,更深。
周圍沒有一絲光芒,她掏出夜明珠浮在半空中,借著柔和的光打量這處墓下之穴。
河道應該是天然的,但上方的石壁有人工開鑿的痕跡。
“還追嗎?”
周方看著元酒被夜明珠照亮的鼻梁,用爪子揉了揉嘴邊的小胡子。
元酒搖了搖頭:“一會兒我自己順著河道往下遊探探,你不想下水就算了。”
周方不喜水,她還是記得的。
“你剛剛為何不讓我碰那些樹藤?”元酒比較在意方才遇到的事情。
周方仰頭看了眼半空中被一些樹藤吊著的屍棺,還有半空中隨著呼吸頻率閃著綠色熒光的樹葉。
“那些東西是活的,我能感覺到它們在呼吸。”
它慢吞吞說道:“而且那些附著在樹藤上的綠色小光斑,並不是樹葉。”
“應該是毒蟲。”
元酒微微眯起眼睛,神識探到樹藤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周方說得是對的。
那些長得和嫩葉似的東西,全都是還活著的毒蟲。
“我感覺這個墓有點奇怪,不太像是普通貴族或王族的墓,裡麵藏著很多稀奇古怪的機關不說,還有各種悄無聲息就能致命的動植物,太恐怖了。”元酒小聲嘀咕道。
周方貓瞳稍稍眯了一下:“說不準呢,墓主或者其身邊有懂玄門之術的鬼才。”
“等有空了,我要去把半空中的屍棺撬一具,打開看看裡麵是什麼?”
周方無語半晌,才道:“你就是閒的。”
“那裡麵明顯都是些晦氣的屍體,而且這裡陰暗潮濕,陰煞比上麵更重,一開棺保準起屍。”
“你又不是沒見過活死屍,非得去惹那個嫌做什麼?”
周方說得極有道理,但元酒明顯沒聽進去。
她比較好奇,當初建造下方地宮時,為什麼還要設計這麼一個暗道。
這些屍棺放在這裡,難道真就隻有一個恐嚇盜墓賊的作用?
那豈不是多此一舉,直接封死豈不是更好。
……
元酒將周方從肩上擼下來,放在一塊還算乾淨寬敞的石頭上:“你不下水,就上去把找到的幾個出口給隱匿了,我沒來得及布置。”
“我順著河道往下遊去,看看能通到哪裡,到時候直接回局裡。”
周方站在石頭上磨了磨爪子,看著水流略顯湍急的暗河:“那上遊呢?上下應該都能通外界,你隻探一個方向哪裡夠?”
元酒抿了抿唇角:“誰讓我隻有一個人嘞,慢慢來吧,反正我現在事兒也不多了。”
她現在更需要的是思考一些遲遲沒有解決的問題。
比如,霧煞。
還有……從煙煙那裡拿到的長命金鎖。
控製煙煙背後的那個人,與趙昌英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以及這些人是如何知曉提煉霧煞的辦法,從何處習得的各種惡毒禁術。
這些問題不解決,最後一個凶手抓不到,南江的案子就結不了。
周方望著她的側臉,頗有些一言難儘。
下一秒,元酒就直接紮進了湍急的暗河中,白色的衣物很快就從水麵消失。
周方蹲在石頭上,觀察了一下這條暗河的流速,以及走勢,一雙圓耳朵立著動了動。
它能聽到這條暗河很遠的地方發出的聲音。
似乎有摩托車的轟鳴,自行車的鈴聲,還隱約有小孩子的嬉鬨聲。
但元酒沉下去五分鐘後,它就感覺不到她的聲音與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