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參與調查了一起案件,巴陵市的交換殺夫案。”
“這個案子中出現了一個教唆並指導他人犯罪的凶犯,使用過的id有【末日】和【raChe】,我們查到你和其中一個id有過深入交流,再加上你丈夫袁有集的謀殺案有些一點疑點,所以我才會來。”
“所以你要抓我嗎?”薛鸞斂眸譏嘲道。
元酒搖了搖頭:“我一般不抓人,抓人是警察的事情,而且你又不會跑。”
薛鸞喝了口奶茶,舉杯說道:“謝謝你的奶茶,味道很好。”
“你說的對,我確實沒打算跑,我現在這個樣子,也跑不掉不是嗎?”
薛鸞慢慢咬著椰果粒,徐聲道:“你要錄音嗎?”
“可以嗎?”元酒意外。
“當然可以,我不一定能撐到兩個案子開庭審理,甚至我的身體也不一定能撐到去警局接受長時間的調查審問,眼下機會剛剛好。”
薛鸞看著元酒拿出手機,點開了錄音功能,邊回憶邊說起這混亂又糟透了的人生後半程。
“我和袁有集是相親認識的,父母親戚介紹,那時候家裡人都說知根知底,結婚後肯定能和順穩定。我當時的年紀也不小了,對相親結婚也不排斥,所以就聽從家裡的意見,和他見了幾次麵,覺得他還不錯。”
“人長的俊俏好看,而且接人待物也很有一套,很會處理人際關係,能彌補我不擅長交際的短板,以後的孩子說不定也會長得可愛漂亮,所以相處了大半年之後就開始談婚論嫁,然後就結婚了。”
“頭幾年過的還不錯,然後又還有了個可愛的兒子,小旭。”
“我覺得我這輩子很幸運,家庭幸福,工作也算順利,所以很知足。”
“但所有事情都從小旭生病後開始變了,起先是他去幼兒園的時候,經常說背疼,有時候疼得在地上哭,我以為他是不想去上學,但我還是帶他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感染了Eva病毒,拿到診斷的那一刻,我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但不是,我跟袁有集說了這件事後,準備安排家裡其他人也去做病毒篩檢,結果我發現他表情不是很對,當天晚上一個人在陽台打了很久的電話,我偷聽到了不少事情,才發現我以為的美滿,隻是夢幻泡影。”
“粉飾的太平被打碎後,這個男人的麵目一瞬間就變得可憎又惡心。”
“他在外麵有很多情人,甚至不僅僅是女人,還有男人。”
薛鸞笑著笑著,眼淚一顆顆砸在衣袖和手背上,眼裡全是淚光。
“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和他做了這麼多年夫妻,竟然一點不對都沒察覺。”
“如果我敏銳一點,如果我能聰明一點,如果我不那麼天真……說不定我就能早點發現他私生活混亂,和他離婚,說不定孩子就不會感染上那種病毒。他還那麼小,還沒有十歲,沒來得及去看看這個廣闊的世界,就躺在了病房裡,不能再離開一步。”
“我真的恨不得殺了那個男人。”
“可是小旭生病治療需要錢,需要很多錢,我一個人擔負不起高額的治療和醫藥費用,我隻能和他商量,讓他出錢給孩子治病,”
“治療小旭掏空了我們的家底,甚至就連房子都做了抵押。”
“但是小旭去年五月份還是走了。”
“他離開前,還說想過兒童節,和爸爸媽媽去遊樂園玩一天。”
薛鸞單手捂住臉,張開口努力的呼吸,哭聲卻根本止不住。
“我想殺了他。”薛鸞死死地攥著手心,泣不成聲,“那一天我真的瘋了一樣,想要掐死他……”
“但是我看到跪在病房的地上哭,我下不去手。”
“他為了小旭的治療也沒休息過一天,到處籌錢,甚至他的身體也開始出了問題,但他根本沒管過……”
“我知道他是個爛人,但是他從來沒有虧待過小旭。”
“所以我沒動手,但是小旭辦完葬禮後,那個晚上我實在受不了,最終同意了交換殺人的計劃。”
“十天後,袁有集被人勒死在車裡,我就知道沒有退路了。”
“對方已經幫我實現了願望,我也要幫對方達成心願。”
“對方告訴我要殺的人對蜂毒嚴重過敏,並且還準備好了蜂毒,我在指定的地點,取到了一輛出租車,在上安裝針頭,等他乘車回酒店。”
元酒微微凝眉:“沈附洋難道沒發現自己被針頭紮傷了嗎?”
“他知道。”薛鸞忽然勾唇笑了笑,“但我告訴他,那應該是前一位乘客帶的小孩子留下的小玩具,並且多次跟他道歉,表示送他回酒店這趟不要錢。”
“他信了。”
“沒有懷疑上麵有蜂毒,所以剛回到酒店就死了。”
元酒恍然大悟,怪不得。
酒店裡裡外外查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一隻蜜蜂,或者針頭。
原來沈附洋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經沾染了蜂毒。
凶手應該計算過回酒店的路程,以及蜂毒的計量,算準了發作的時間……
並且還免除了乘車費用。
沒有支付記錄,就無法查出計程車司機。
頂多查出車牌。
但那輛車既然是策劃謀殺案的人準備的,應該是一輛即將報廢的套牌車。
更何況,當時調查人員並沒有考慮過死者是在乘坐出租車時碰到了蜂毒。
所以警方調查過程中一無所獲,最終隻能以意外死亡結案。
就算查到了出租車,其實也根本沒用。
薛鸞偏首看著元酒恍然的神色:“那輛車我按照要求停在了一處廢棄的停車場,我詢問過raChe將如何處理這輛車,她說車輛會被銷。”
“所有的證據,終將不複存在。”
“那個人很聰明,做完一切後,我認真回想過……”
“這是很完美的犯罪,如果我不承認,他們不揭穿我,在證據銷毀後,我不會入獄。”
元酒忍不住輕嗤道:“這個犯罪偶然性太強了,萬一他沒有被那個玩具紮傷呢?”
薛鸞笑了笑:“這我就不知道了。”
“但他就算能躲過一次,還能躲過每一次嗎?”
蓄意的謀殺,怎麼會因為獵物偶然一次逃脫就放棄?!
“那你知道raChe和殺害袁有集凶手的身份嗎?”元酒問。
“我不清楚raChe的身份,但殺害袁有集的凶手,應該就是沈附洋的妻子,你不是最清楚嗎?”
元酒微微挑眉,搖頭道:“沈附洋的妻子艾雙溪,她沒有殺人。”
“我見過她,所以能從麵相上判斷出,她沒有親手取人性命。”
薛鸞眼眸微微睜大,張了張口,擦掉臉上的淚水:“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袁有集按照我的預期死了,至於究竟是誰殺的,對我而言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