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是袁有集離開辦公室之前,十個小時內的監控錄像。
也就是上午十點到晚上八點的監控視頻。
袁有集當天早上九點半從家出發,開車半小時後,在十點抵達了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然後乘坐電梯上樓後,在下午兩點十分左右,開車離開了一小時二十分鐘。
按照公司的同事說的,他出去見了一個重要客戶。
見完之後,就獨自驅車回到了公司。
一直到晚上八點十分,才從辦公室離開,準備出去吃晚飯。
當天晚上袁有集是要加班的,因為他和妻子薛鸞之間有著無法彌合的裂痕,他也不想那麼早回去。
元酒看得很認真,重明本來想幫她分擔一半,但她執意要自己從頭到尾看。
重明也就由著她去了。
直到深夜,元酒兩眼無神,終於將視頻全部看完。
她伸手推了推靠在沙發上小憩的重明,低聲道:“我發現了一個地方。”
重明立刻睜開眼睛,重瞳聚集,盯著她暫停下來的屏幕。
“什麼地方不對?”
元酒截圖,將截圖不斷放大,雖然畫質不是很好,但還是能看清地上的陰影。
“這個位置的窨井蓋,位置和半小時前的不太一樣。”
元酒將監控倒退回半小時前,也截圖放大。
兩張圖片放在一起,對比就非常明顯。
窨井蓋沒有完全合上,而且窨井蓋上的花紋方向,與之前是截然相反的。
元酒:“剛剛有一輛車,停在了窨井蓋附近,車主下車離開到回來,隻用了半小時。”
“這輛車剛好擋住了監控能拍攝到的窨井蓋。”
“有沒有那棟大樓的地下水道圖紙?”元酒問。
重明叫醒了勾倫,勾倫迷糊了幾秒鐘,很快就清醒過來,立刻起身去打電話。
二十分鐘後,他就收到了那棟辦公大樓的地下水道圖紙。
圖紙被展開攤在桌子上,元酒拿著鉛筆,將那處窨井蓋的位置圈出來,然後看了一下管道連通的其他出口。
“這可真是個地下迷宮啊!”她不由感慨道。
地下水道四通八達,出口少說有一二十個。
凶手真要是通過地下管道上來的,那可真是……
勾倫將地下水道附近的十幾個出口位置標出來,擰眉道:“袁有集死亡時間已經有大半年,這些出口位置就算有監控,估計也不會保留那麼長時間,記錄肯定被覆蓋了。”
元酒沒指望監控,除了警方保留下來的停車場監控,其他的監控大概率都不存在。
她早就考慮過這點。
“這輛車剛好停在這裡,會不會有些太巧了?”元酒扭頭看向重明,“你看的後麵半段,有沒有再次看到這輛車?”
“沒有。”重明搖頭,“停車場管理員提供了當天所有車輛的車牌號,與進出時間。”
“這輛車隻出現過一次。”
“不過……”
重明將手旁合上的另一台筆記本電腦打開,找到了同樣監控位置後半段:“我記得……八點四十分的時候,有輛送純淨水的廂式小貨車停在這裡大概有二十分鐘左右,正好也是這個位置。”
“我當時沒覺得奇怪,現在想想,感覺它停放的位置……有點像是故意擋住這個攝像頭。”
重明很快就找到了那輛廂式小貨車,車輛不是倒著停放進車位的,而是車頭直接開進去的,偏高的車廂完美擋住了從這個攝像頭看向窨井蓋的位置。
“這輛貨車開走時……”重明找到車輛開走後,那個放歪了的窨井蓋,“你看,又恢複正常了。”
元酒扭頭看向已經完全明白的勾倫:“現在知道要找誰了吧?”
勾倫拍醒了手邊的趙聿,立刻和他去找那兩輛車主的信息。
……
一共有兩輛車為凶手提供的掩護。
第一輛車是日產的白色SUv,車主叫桑鐘均。
當天是去那棟大樓談離職補償的,他是電子工程師,就在袁有集的公司上班,但不是一個部門的。
根據桑鐘均的說法,公司當時在裁員,正好裁到了他頭上。
他是在前一天晚上從微信上得知的消息,第二天下午去公司人事部門談辭退賠償。
他和人事部門的工作人員約好的時間,就是下午四點二十分。
桑鐘均開車到停車場時,剛好四點十分。
他和袁有集並不認識,兩人工作生活平時也沒有任何交集。
同樣,他也不認識薛鸞,和薛鸞沒有任何關係。
第二輛未凶手掩護的廂式小貨車,屬於蒙多力科純淨水公司。
晚上八點四十分時候到的,送水的員工拉著小推車上下電梯兩次,九點零八分離開的停車場。
這個員工叫戚三元,是純淨水公司的兼職送水員。
工作時間一般是下午六點半到晚上十一點半。
他還有正職,是一家藥企的質檢員,一般下午五點半下班。
戚三元也不認識袁有集,和對方工作生活基本沒有交集,隻去他們公司送過純淨水,可能見過……但戚三元表示對袁有集沒有任何印象。
第二天,勾倫和元酒去見了桑鐘均。
這個人去年六月一號從袁有集那家公司離職後,入職了一家無人機公司,一直工作到現在。
兩人是在他中午休息的時間,終於見了他一麵。
地點約在了桑鐘均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元酒注意到,咖啡送過來後,他將咖啡倒進了自己帶來保溫咖啡杯中。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直接,桑鐘均淡定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習慣這麼做。”
元酒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拿鐵,臉瞬間皺成一團。
忘記加糖了。
她放下杯子,起身去要了杯白開水。
回來的時候,桑鐘均正好在回答勾倫的問題。
“我確實不認識袁有集,雖然是同一家公司,但我是技術人員,他是業務推廣部門的,我們之間沒有過交集,甚至我們辦公地點都不在同一層樓。”
勾倫將窨井蓋的前後對比照放在他麵前:“你那天離開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汽車旁邊的窨井蓋異常嗎?”
“沒有。”他的回答斬釘截鐵,很是坦然道,“我當時很憤怒,突然被公司解雇,而且沒有得到任何解釋,一門心思都是想弄清楚為什麼被炒魷魚,怎麼會注意到這種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