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想要了解更多與方年臣有關的事情,有兩個渠道。
一個辦法是去找他的母親和繼父。
另一個辦法,就是去和金相野交流。
方年臣母親和繼父雖然也是蕭省人,但並不住在六曇市。
所以找他們並不方便,而且這兩個人和方年臣並不住在一起,所以很多事情也說不明白。
元酒打算找個機會,再去見見這個看著內斂沉穩的男人。
隔天,她和趙聿登門拜訪了金相野的家。
對方打開門,看到他們的時候,隻是稍稍愣了一下,側身讓他們進門。
屋內開著暖氣,金相野隻穿了一件高領的黑色的毛衣,和一條黑色的休閒褲,他拿了兩瓶水放桌上,掩唇輕咳了幾聲:“你們上門是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元酒站在沙發邊,並沒有坐下:“你和方年臣是親兄弟?”
金相野微微蹙眉,隨後點頭。
“嗯,我和年臣是雙胞胎。”
趙聿問道:“你知道他和蔡厭許曾經交往過嗎?”
金相野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意外之色,但還是回答道:“我和年臣之間來往不是很多,像這種個人感情問題,不會問。”
“方年臣半個月前在家中自殺,你清楚嗎?”
金相野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抿唇點了點頭:“我知道。”
“出事的時候,我母親給我打了電話。”
元酒好奇道:“我當時翻看方年臣的資料時,偶然發現你和他竟然是在國外讀的同一所大學,而且還是一個學院的?”
“對。”金相野神色和緩了點,點點頭回憶道,“其實,那是我們約好的。”
“我和年臣的父親就是個建築設計師,他在國外很有名氣,我和年臣耳濡目染,對這方麵也很感興趣,我們小時候就約好了,要一起考到世界上最好的建築學院,並合作設計出一個獨一無二的建築。”
“十歲的時候,我們倆的父母離婚,我的撫養權歸我父親所有,年臣的撫養權歸母親所有。父親定居國外,我也就跟著去了國外,年臣則是留在了國內讀書。”
“父母分開不到兩年,他們各自迅速再婚,我和年臣從那之後聯係就更少了。”
“直到,後來徹底沒了聯絡。”
金相野歎氣道:“我是後來在大學裡見到的年臣,可能是雙胞胎之間的感應,看到他第一眼我就覺得熟悉,後來……”
金相野談及方年臣的時候,話變得很多,整個人的狀態似乎也放鬆許多。
元酒旁聽金相野回憶時,神識慢慢散開,將這個麵積算不上很大的公寓打量了一下。
很受現在年輕人青睞的lOft小公寓,上下兩層結構,臥室和衣櫥都在上層,辦公點就在客廳。
對於一個有名氣,且收入不菲的建築設計師而言,這個房子有些小。
元酒神識掠過他臥室時,忽然頓住。
金相野房間裡有一個很漂亮的建築模型,與他整個偏暗色調的臥室,格格不入。
這個建築線條沒有那麼鋒利,窗外陽光照在模型上的時候,看著很精致浪漫。
這個建築設計風格,不巧,她昨天才看過。
方年臣早期設計的很多圖紙,與這個相似,但都沒有這個巧妙好看。
元酒不太懂這方麵,更多的還是第一眼感覺。
元酒神識落在鏤空的建築模型內部,果然找到了一行英文字母。
Gregg·Z
應該是方年臣送給金相野的禮物。
就像送給蔡厭許的等比微縮古堡模型一樣。
Gregg·Z,應該就是方年臣做建築設計時,習慣用的名字。
元酒收回了觀察樓上的神識,掠過一樓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上時,餘光掃到桌上散落的建築圖紙,瞥見了一行花體簽名。
應該是金相野的英文名字。
她仔細辨認了一下。
竟然也是Gregg·Z?
到底誰才是製作出兩個建築模型的人?
元酒腦子有一瞬間懵逼,很快就聯想到一些事情。
蔡厭許家一眼就讓人驚豔的等比微縮古堡模型,方年臣朝著一個目標努力十多年,卻突然轉換職業,回國開了一家小工作室。
方年臣繼父說,方年臣的抑鬱症是上學時候患上的,上大學好了很多……
讀大學的時候,方年臣是和金相野一個學校一個專業。
元酒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穩重與優雅,戴著一副無邊框的眼鏡,和趙聿聊著方年臣時,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淡淡的悲痛與難過,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他為雙胞胎兄弟的自殺感到惋惜與悲痛。
元酒讀不懂這個男人。
將自己從這個環境中抽離,再冷眼去觀察,她突然能看到他身上那種不著痕跡的優越感。
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來。
隨著趙聿和金相野聊的越來越多,元酒單手托腮,故作好奇道:“我昨天看過一些方年臣設計的圖紙,都是非常優秀的作品,他如果堅持做建築設計,一定能和你並肩撐起建築設計行業的半壁江山……”
“你清楚他為什麼突然轉變職業,做了室內設計嗎?”
金相野被元酒問的微怔,差不多有一分鐘都沒說一個字。
他淺淺歎氣後,低聲道:“他讀研畢業後,其實在國外的一個公司乾了一年半左右,當時他所的團隊在競標國外一個大型的工業建築項目,但是在給乙方看設計圖前夕,他們團隊的設計圖紙被泄露了,那個項目自然也就沒成,而他被懷疑是泄密者。”
“年臣並不是商業間諜,也沒有泄密,但是事到如今都不知道,是誰把那張完整的圖紙泄露出去的。”
“他在那邊受到了冷待,抑鬱了很長時間,最後決定回國發展。”
“但在知道他不打算繼續做建築設計,而是跑去做室內設計的時候,我也很意外。”
“我勸過他,但他堅持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也沒有再乾預。”
……
離開金相野家後,元酒雙手插兜,偏頭看著神色嚴肅的趙聿:“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