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山河被水獸和赤水蠍圍攻的工夫,長乘回到船頭,控製著飛舟加速前進。
乜經緯忽然就有點同情被擋住誘餌扔出去的山河。
講真,他之前沒想到,看起來光風霽月的長乘,坑起人來也絲毫不手軟。
歸元觀真的是個挺神奇的地方,養出來的人也都挺……不可思議的。
水下的山河此刻真的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他左腳被粗壯的黑色觸手纏住,本打算以強大的力氣,硬生生把自己腳拔出來。
但剛掙脫一隻觸手,腳上又被一隻觸手套牢。
他握著拳頭,憤怒大罵長乘是隻陰險卑鄙的臭貓,背後陰人,兩麵三刀,和城上月那個老六完全是一丘之貉!
氣憤之餘,他又不得不對付這隻無法窺探真麵目的水獸,還有那些無處不在的赤水蠍。
赤水蠍毒傷不了他,但這小東西十分煩人,總是往他身上扒拉,會糊住他的眼睛和口鼻。
這讓他惡心得不行!
大量魔氣從他體內迸出,如同無形之手般,將身邊一隻隻赤水蠍捏碎。
赤水蠍被捏碎後,湖水變得更加渾濁,到處都是紅色的。
也不知這湖水有何特殊之處,他的神識無法伸展太遠的距離,視野又被影響,簡直和閉著眼睛盲打沒什麼區彆。
山河許久沒這麼憋屈過了,幾次和水獸交手,沒能將對方製服,他已經徹底失去耐心,單手抽出養在身體內的魔骨鞭,黑玉般的鞭子柔韌又堅硬,即使湖水會減緩力道,但那一鞭下去,麵前數十米寬五六米範圍內的赤水蠍,悉數化作紅色碎屑。
黑色的魔氣從湖底騰起,衝散了大片白色靈霧。
正直被後方魔氣驚動,瞠目結舌道:“好凶悍的一擊。”
乜經緯沒接觸過魔物,看著黑氣席卷之處,白霧避讓退散,狐疑道:“這氣息讓我感覺有些不適,敢問長乘先生,山河先生修的是何道?”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長乘淡然回答:“魔道。”
“他是我們那一界的魔尊。”
乜經緯和正直神色錯愕:“魔?”
末法時代,靈氣都少得可憐,所以魔息自然也十分少見。
他們已經不知多久沒聽說過魔物作祟了,所以如今見到也辨彆不出。
隻是這麼危險的魔,怎麼會出現在他們這裡?
長乘見他們二人神色緊張,安撫道:“山河不會在你們這方世界為非作歹,他雖有些逞凶好鬥,平時也看著不太安分,但本身不是個熱衷於殺戮的魔。而且我們也會看管他,回去的時候會把他一起帶走,所以你們不必過於擔憂。”
兩人默契地鬆了口氣,這件事回去還是得往上遞個消息。
凡事都講究一個有備無患啊!
“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有幾隻水獸都圍了過來,你們待在船上不要下去,但也要多加小心。”
話音剛落,長乘便離開了繼續前行的飛舟。
正直和乜經緯擔憂地看著他,發現他和山河不太一樣,直接站在了水麵上,身體竟然未往水下沉去。
但見,湖麵被一道晴藍之光劃開,一隻長笛在長乘修長的五指間翻轉了兩圈,隨後化作一隻銀色纓槍。
那銀色槍身上有繁複曼麗的紋路,纓槍所過之處,定有水獸遭殃。
三隻帶著巨大背殼兒的水獸,被他一手挑出水麵,扔向數百米之外。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滯澀,甚至還有種輕鬆寫意的美感。
如果乜經緯和正直沒有和水獸交手,或許會覺得這砍瓜切菜的操作很正常。
但此刻他和正直聯手接住了偷襲飛舟的水獸一擊,險些沒被那巨螺給創飛出去。
還是山河留在船上的那隻金毛鼠,突然變得和人差不多大,抬起粉紅色爪爪,按住了差點鑽破防禦陣的螺殼,他們這才穩住了身體,沒有直接摔到湖裡去。
變身巨鼠的魔寵,此刻正氣呼呼地吱吱叫,但它也沒能把這顆從水裡跳起來的巨螺給拍回去。
可見這湖裡的水獸有多難對付。
青黑色的螺殼堅硬無比,包裹住了水獸最柔軟的部位。
而螺殼下方有幾隻觸手,會趁機偷襲他們,想把他們拖進水裡。
蹲坐在飛舟裡,身形左搖右晃的小狸妖,膽戰心驚地大喊道:“你們千萬彆被鬼麵螺的觸手紮到,不然會被吸乾全身血液。”
乜經緯聞言立刻抬手抓著正直的肩膀,將他擋在身後,用手中的劍和符籙攔下三根觸手。
他一麵頂著鬼麵螺觸手攻擊,一麵焦急地問道:“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小狸妖,這該死的巨螺就沒有弱點嗎?”
長乘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弱點在螺心,要斷開它的觸手,然後從螺殼下方攻擊。”
乜經緯:“……”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彆?
他好不容易才勉強適應島上的重力,哪裡敢下水和水獸打。
這鬼麵螺也聰明得很,隻用螺殼頂部撞船,偶爾用觸手偷襲,根本不可能將螺心對著他們。
金毛鼠忽然急躁地吱吱吱叫起來,乜經緯不解其意。
倒是站在他身後的正直,忽然說道:“它的意思是,它要把這鬼麵螺扔到飛舟上,這樣你就能刺中螺心了。”
乜經緯默了三秒,看著滿眼期待的鼠鼠,尷尬道:“那我……謝謝你?”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還沒刺中它的螺心,就被巨螺弄死了?”
正直笑了笑,走上前道:“我來吧,你從旁輔助就行。”
“可正直師叔你……沒有武器啊,被它觸手紮中怎麼辦?”
正直淡定道:“我是僵,就算我的銅皮鐵骨扛不住它的觸手,但它也不會吸我的血。”
僵嘛,就算有血,這破螺也不敢吸。
金毛鼠覺得他們嘰嘰歪歪太煩人,不打招呼,果斷雙手抱住螺殼尖尖,一把過肩摔,將巨螺砸在船上。
正直和乜經緯也來不及再做計劃,隻能硬著頭皮跟著動手。
直到鬼麵螺上船,他們才發現這螺有六隻觸手,且每個觸手尖端都有鋒利的血鉤,血紅色的鉤子上還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被紮中後,絕對很難掙脫,且會在短短幾秒內被吸乾全身血液。
乜經緯不敢放鬆警惕,也盯著在前麵應付觸手的正直,發現這巨螺水獸對僵確實不感興趣,這才放心大膽地想辦法去斬斷那些靈活強壯的觸手。
他手中的青銅古劍被鬼麵螺血水浸透,隱隱閃過曲紅之色,劍身上的銅鏽也剝落少許,但很快又變得安安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