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一些當官的膽子變得越來越大了!凡是送的東西全收,但事情卻是有的給人家辦,有的不給人家辦。辦了的,人家當然無話可說,心裡歡喜,有什麼怨言,也不會說出來。那些沒給辦了的,心裡自然不高興,想去找麻煩吧,又苦於沒有證據。隻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以上情況,有些人害怕自己求人辦事情時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以後他們再送彆人東西時,就長了心眼兒,開始注意保留證據。”
“你說那些人,也真是心黑的厲害!既然收了人家的錢,就應該給人家辦事!辦不了事,就彆收人家錢。你說,他們這麼做,就不怕人家告他?”
“他們敢這麼乾,一方麵,是更早以前,咱們國家重點是抓受賄罪,對行賄罪執行的不怎麼嚴格;後來,雖然執行的是嚴格了,但又存在一個不利的方麵,那就是收東西的人,知道送東西的人一旦舉報,要承擔行賄罪的風險,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所以,送禮的人輕易也不敢舉報彆人。這樣,那些受賄人的膽子自然也就大了。另外一個原因是。過去咱們國家反腐力度不大。一般情況下,被舉報人一旦出事兒,往往會波及到提他的領導。所以,更大的領導就會動用關係想辦法往下壓舉報的事兒,結果,事情往往是不了了之。”
“現在,你說的情況還存在呀!為什麼那些行賄人又特彆重視保存證據呢?”
“你這個問題提的好!其實還是跟國家加大反腐敗的力度有關。反腐敗的力度大了,有些人就想為自己多找幾個保護傘。他們考慮的是,自己哪一天被調查了,可以拿這些證據來要挾那些送過禮的大人物,逼他們為自己往下壓事兒。另外,自己一旦進去了,這些證據,也可以作為主動交代的砝碼,為自己減輕處罰出力。這也就是為什麼現在一旦抓住一個貪官,就會帶出一串兒貪官的原因之一。”
“這些送禮人重視保留證據了,是不是還會產生另外兩個結果。一個是,許多想貪汙腐敗的官員,害怕被彆人抓住把柄,開始收手。另一個是,一些已經有了貪汙腐敗的人,知道證據被人家捏在手裡,破罐子破摔,反而變本加厲的貪汙腐敗起來,他們用貪到的錢,再去送更大,更多的官員,讓自己被重重保護傘罩著,才感覺更安全一些。”
“對,第一種情況,正是國家加大反腐敗力度期望的結果。第二種情況,確實也存在,這也就是在當前反腐敗力度加大的情況下,還有一些人不收斂的原因之一。”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你可得小心一些,千萬注意彆讓那些人給算計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小心。”馬祥瑞輕輕吻了一下何娜的鼻子。]
那天馬祥瑞一直陪著何娜,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才離開。
何娜是第二天早晨回的綠原縣。
在離開濱水市之前,何娜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去了一趟銀行。在銀行的自動取款機上,何娜把耿超的那張卡放進去,查詢了一下,裡麵一共是二十萬。
這個數字叫何娜大吃一驚。金額整整比她當初的想象多出了一倍。以她當時四千多的工資計算,相當於四年的全部工資總額。這還必須是不吃不喝!全部攢下來。
何娜星期一上班的時候,敲門進了耿超的辦公室。
因為星期六與馬祥瑞討論過送禮這種事兒被錄音錄像的情況,所以,何娜從一進門就開始格外注意耿超的舉動,時刻警惕著。後來,這慢慢養成了她的一個習慣。
“你今天找我什麼事兒啊?”見何娜進來,耿超立刻滿是笑地問,“坐下說。”
“就是你那天托我找馬市長問話那個事兒,我幫你問了一下。”
“你怎麼問的?”耿超立刻追問。
“我說你想求他幫忙弄個副處。
“他怎麼說?”
“他問,你自己有沒有目標。你上次跟我說的時候沒有說過這個目標的事兒,隻是讓我先探探口風。我也不好自以為是的幫你做主,就說沒有目標,隻要是副處就行,看他方便弄哪裡就哪裡。”
“結果呢?”
“他說,要是沒有具體目標,相對好弄一些。還說,你這幾年的工作情況,他一直都關注著,說你工作能力很強,工作業績突出,會辦事兒。然後就讓我問問你,去市政府給他當秘書怎麼樣。”
“馬市長真是這麼說的?”耿超臉上顯得很興奮。
“就是這麼說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跟他說話最管用啦!果然不出所料。”
“這麼說,你願意做他的秘書?”
“當然願意啦,我太願意啦!你知道嗎?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個意外的驚喜呀!何娜,我得好好謝謝你!今天,我一定得請你吃頓飯!你說,想吃什麼,上哪吃?”
“你還真請我吃飯呀?”
“當然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跟我有什麼好客氣的。”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耿超給何娜打了個電話,告訴何娜晚上請她吃飯的地點,並說他先提前去一會兒,把菜定下來,讓何娜下班以後直接過去。
晚上,在綠原縣高升樓二樓的一個雅間裡,何娜與耿超一直坐到晚上十點半左右才出來。
這是跟何娜第一次和耿超單獨吃飯。開始,他們隻是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兒。後來,幾杯酒下肚,耿超抑製不住激動和興奮,開始主動說起他自己的事兒來。
這些帶有隱私的事兒,耿超拿出來與何娜講,顯然,他心裡麵已經不再把何娜當做普通的朋友。
“何娜,你知道嗎?我耿超能有今天,不容易啊!”喝完一杯酒,耿超忽然這樣感歎道,“我原本隻是一個普普通通老農民的兒子,家裡既沒有錢,也沒有當官的親戚。想當初,我做夢都沒有夢到過,將來有一天,我能當官,而且還能當到副縣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