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石室內,幾盞散發著昏黃光芒的油燈,在牆壁上搖曳不定,將整個石室勉強照亮。
那跳動的火苗,時而猛地躥起,時而又微弱地閃爍,顯得力不從心。
石室的入口被一堆雜亂的雜物半掩著,若非刻意探尋,很難發現這隱匿於市井的神秘所在。
“江流兒,事情都停下來了嗎?”
徐願站在石室的一角,身形隱沒在昏暗的光影之中,他微微眯起雙眼,目光透過那層層跳動的燈火,緊緊的鎖定在眼前正仰頭喝酒的江流兒身上。
江流兒手裡攥著一個的酒壺,仰頭猛灌了一大口,酒水順著他的嘴角肆意流淌,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滿不在乎的用袖子隨意一抹,喉嚨裡發出一聲暢快的“咕咚”聲,隨後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不羈的笑意,說道:“放心吧,大哥。我又不是那沒腦子的蠢貨,如今錦衣衛那幫家夥就跟瘋狗似的,到處亂咬,查得這麼嚴,哪個不長眼的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辦事?”
“除非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
聽到江流兒這番大大咧咧的回答,徐願原本低垂著的頭,猛地拽起。
他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更有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真的以為,我們做的這些事情,陛下什麼都不知道嗎?”
江流兒手中的酒壺猛地一顫,幾滴酒水濺出,在地上暈染出一片深色的水漬。
他滿臉驚愕,原本帶著醉意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雙眼直直地盯著徐願,嘴巴微微張開,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什麼意思?你……你說陛下知道?這怎麼可能?可陛下怎麼會知道呢?”
他的腦海中瞬間陷入一片混亂,自己在謀劃每一件事時,都可謂是煞費苦心,每一個環節都經過精心布置,自認為做得滴水不漏,絕對是萬無一失,怎麼可能被陛下察覺呢?
看著江流兒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徐願輕輕地歎了口氣,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緩緩轉過身去,重新走到那張桌子前,緩緩坐下。
他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繼續專注的寫著自己手裡那份似乎無比重要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徐願才再次開口,聲音帶著幾分無奈。
“你以為,陛下不知道嗎?”
“陛下什麼都知道,隻不過,他是想看看我們到底能做到哪一步罷了。”
“你手底下那些人,有不少都是陛下安插進來的眼線,我不能跟你說是誰,就怕你這沉不住氣的性子,一旦知道了,準會露出馬腳,到時候可就全完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甚至,我曾經還一度懷疑過,你也是陛下的人,後來,經過我長時間的觀察,才覺得你不是。”
“我怎麼會是陛下的人?陛下又不給我錢花,我這輩子隻忠於太子殿下!”
江流兒一聽這話,大聲辯解道,可很快,他又像是被抽去了力氣,緩緩坐了下來,滿臉疑惑地問道:“不過,陛下到底是怎麼發現我們的呢?”
“我還是想不明白,太子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啊!難道陛下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要防著嗎?”
徐願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陛下防著太子殿下,而是,陛下的情報網,強大到超乎我們的想象,簡直前所未見。”
江流兒聽到徐願這麼說,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不信,他的嘴唇微微蠕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的不以為然。
看到江流兒這副固執的模樣,徐願放下手中的毛筆,緩緩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在石室裡來回踱步。
隨著他的走動,影子也在不斷地晃動,顯得有些落寞。
過了片刻,徐願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神色愈發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對未知的敬畏,接著說道:“世家在朝堂上盤根錯節、勢力龐大,他們的厲害之處,我就不和你細說了,你心裡也清楚。那我就和你說說吐蕃的事兒吧。”
他微微抬起頭。
“吐蕃那片地方,地處高原,環境惡劣,自古便是一片蠻荒景象,部落林立,互相攻伐,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文明發展遠遠落後於我們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