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掃過身後三五成群的校友,他揚起嘴角:“老朋友不用講究這些虛禮。”
電梯鏡麵映出眾人各異的神情。忽然有人打破沉默:“聽說這裡的VIP廳光場地費就抵普通人半年工資?”
金屬廂體平穩上升,液晶屏跳動著猩紅數字。
“皇後廳日常收費八萬八。”
接待員適時接話:“不過呂先生是鑽石級貴賓。”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幾個女生攥緊了手包鏈條,目光灼灼盯著人群中心的青年。
呂方把玩著房卡邊緣,對這番恭維頗為受用。
待酒水單遞到麵前,他漫不經心勾選整頁推薦酒款,每項價格都足夠買下普通人半年的光陰。
“要不要來我們姐妹這邊?”
江曉晴扯了扯丈夫衣袖。秦峰搖頭退到包廂角落,深褐真皮沙發吞沒他清瘦的身形。
光影交錯間,他望著狂歡的人群——那些躍動的身影與他年歲相仿,卻仿佛活在平行時空。
水晶吧台折射出迷離光斑,陳露將話筒塞進江曉晴手心。
另一側,呂方被簇擁在酒塔前,琥珀色液體在霓虹燈下泛起妖異的光。
秦峰垂眸把玩著冰桶裡的銀夾,金屬寒意滲入指尖。
這些年輕麵孔永遠不會懂得,有些人光活著就要耗儘全部氣力。
“秦先生,這杯酒我敬您。”呂方的嗓音突兀地劃破茶室靜謐。
不知何時這位呂氏集團少東已立在茶案前,水晶杯中的紅酒在暖光燈下泛著琥珀色光澤。
他將另一杯推向秦峰麵前,杯底與紫檀桌麵相觸時發出清脆聲響。
秦峰指節輕叩茶盞:“呂總客氣了,本該由我做東才是。不過……”
他端起青瓷茶碗示意:“最近在調理身體,實在不便飲酒。”
呂方手掌突然壓在秦峰的杯沿,腕間百達翡麗折射出冷光:“秦先生這是看不起呂某?”
原本溫文的聲線陡然下沉,包廂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若是尋常人,此刻怕早已惶恐舉杯。
但秦峰隻是垂眸凝視杯中沉浮的碧螺春,茶湯漣漪漸漸平複。
“您誤會了。”
他抬首時眼底仍含著笑意,卻未達眼底:“醫囑如山,恕難從命。”
呂方向前傾身,昂貴西裝在真皮座椅上摩擦出細微聲響:“若是擔心江小姐,我這裡有專業司機候著。若是……”
他尾音拉長,指節叩擊桌麵:“存心駁呂某的顏麵——”
“呂總。”
秦峰放下茶盞的力道恰到好處,瓷器碰撞聲清脆如磬:“家父在世時常教導,以誠待客方為禮數。您若執意勸酒……”
他迎上對方陰鷙的目光:“豈非陷友於不義?”
呂方瞳孔微縮,忽然笑出聲來:“好個伶牙俐齒!”
他仰頭飲儘杯中酒,玻璃杯底重重砸在案幾上:“隻盼秦先生永遠這般硬氣。”
侍應生推門添茶的水霧中,秦峰從容端起茶碗淺啜。
氤氳茶香裡,他望著呂方拂袖而去的背影,嘴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嘲意。
呂方黑著臉摔門而出,秦峰依舊不緊不慢地撥弄著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