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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波濤汪洋,翻波濤汪洋,分水越宮牆。見玳瑁珊瑚光搖蕩,水晶宮真明爽,俺隻待呼蝦問蟹見龍王,借問龍王何在……”
狗騎兔子號的瞭望鬥上,劉永祿躺在裡麵,腳丫子翹在圍欄邊緣,正一邊哼哼著《鬨龍宮》一邊曬著太陽。
說實話,真坐上船,踏上失落之海的探索旅程劉永祿多少還是有點慌的。
他倒是會遊泳,小時候他媽逼他學過,但七八歲有次劉永祿跟他二大爺在海邊遊野泳時嗆著了,自此對這些大江大河他多少留下了點心理陰影。
不過這次出海正事兒挺多,小虎靈兒的,米粒兒的,淋被的,也不允許自個兒打退堂鼓……
“師傅!飯做得了!吃飯了!”
正瞎琢磨呢,甲板上大胖子夏尼扯著嗓子喊上了,對,這次出海劉永祿把自己這傻徒弟以及走雞都帶來了。
走雞是米粒兒強烈要求的,其體內神祇意誌開始慢慢覺醒了,米粒兒準備在失落之海中想想辦法。
不過走雞也最近越來越靈了,一聽米粒兒要帶自己出海嚇得瑟瑟發抖。
如果不是劉永祿帶著,它就躲在船艙最底部,生怕米莉唐趁劉永祿不注意拎著它脖子給它扔海裡去。
夏尼則是劉永祿主張帶著的,畢竟之前在聖母的幻夢境中他見過了夏尼那些怪異的同胞,這次出差公乾,大胖子興許也能派上用場。
“好嘞,這就下去!”
劉永祿踩著網兜爬下瞭望鬥,跟著夏尼進了船艙。
桌上此時已擺滿了飯菜,大多都是夏尼先生親手料理的海鮮,要說劉永祿這個開門大弟子彆的能耐沒學會,後廚勤行兒的本事倒是突飛猛進。
他自個兒本身就好吃,又知道自己師傅是個大老饕,為了投其所好夏尼在天影大酒樓裡是沒少偷師。
“彆愣著了,得著吧,吃吧!”
劉永祿搓搓手先刀了一筷子熬帶魚。
“師傅,怎麼樣?合您口味嗎?”
夏尼先生在旁邊給劉永祿遞了一塊黑麵包。
“不錯,不錯,要說介吃海鮮揍得上船吃,食材好,味兒才能對!
回頭吃完飯沒嘛事兒,師傅我就傳你……八大改行!”
還真不是劉永祿捧,夏尼這熬帶魚確實有點天津衛老味兒了,主要是這次出海船上調味品帶的足。
黃豆醬是劉永祿開飯館前就研究出來的,這次出海夏尼帶了兩壇子。
發酵食品正適合遠洋食用,劉永祿也不客氣直接上手,一手黑麵包一手帶魚吃的滿嘴流油。
“研究嘛呢介是?”
劉永祿抬頭一看,食唯天眾人再加上一位白胡胖臉的老者正在研究鋪在桌上的海圖。
這老者不是一般人,名叫佩琉斯.康賽爾,是位退伍的老海軍,之前的身份是格力高裡爵士的副官,除了經驗豐富外,這位佩琉斯先生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治軍方麵非常有一套!
這次遠洋探險,老爵士也算是給足了劉永祿麵子,親自把自己這位老下屬請出山,千叮嚀萬囑咐,務必保證劉永祿一行人的安全。
佩琉斯深知遠洋航行補給最重要,而最能節約補給的方法就是少帶人,人帶得多不僅會占用船內空間,所需的補給量也會指數級增長。
但要滿足這個條件必須量力而行,人員太過精簡關鍵時刻就忙不過來。
狗騎兔子上這三十位水手俱是皇家海軍內意誌堅定最為可靠的多麵手,又有老佩琉斯統籌,這才能做到有條不紊。
“明天就要踏入失落之海了,我們在商量具體路線。”
米莉唐一邊參照著自己的筆記一邊標記著海圖:
“我們現在這這個位置,今天晚時就會繞過莫桑比克海角,那裡將是我們最後一個補給點,我沒說錯吧?”
“恩,如果走這條航道的話,確實是這樣。”
林布朗示意寇岡把測量工具遞給他。
“林布朗,我在聖座的大書庫內找到了幾本古書,裡麵提到了一些情報,和你說過的詛咒之島有相似之處,所以我們暫時將搜索的重點放在這片區域。”
“可依舊是很大的一片範圍啊。”
林布朗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他是老海員,對地圖上區域的大小能形成一個直觀的概念:
“即便縮小了範圍,這樣一頭撞進去也不是什麼好主意,我想莫桑比克港應該能找到一些當地的漁夫和水手。
從他們口中多少能問出一點情報來,也許不會直接指明方向,但起碼也能標記出一些危險的暗礁和亂流。”
說到這林布朗抬頭看了眼老佩琉斯。
“這件事交給我,十幾年前我曾來過周邊的海域,多少還能找到幾個熟人。”
老佩琉斯麵色凝重地朝著米莉唐和林布朗二人點了點頭。
劉永祿他們都不知道,幾天相處下來,食唯天眾人在老佩琉斯眼中的形象發生過一次天翻地覆地的變化。
老頭兒本來自詡是看人比較準的,他最開始比較看好劉永祿和夏尼,對林布朗,米莉唐和寇岡多少有點偏見。
林布朗吧……長得太英俊了些,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在海上討生活的樣子,八成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
寇岡,太年輕了,而且剛上船時老頭兒還瞥見他在配給上做手腳,每艘探險船帶的醫療物資都是有數的,寇岡不管那個,偷偷拂了不少藥品上船。
至於米莉唐,作為老派海軍佩琉斯還秉持著舊觀念,出海是樁辛苦活兒,皇家海軍裡沒有女兵,所以老頭不自覺地便有些嫌棄米莉唐。
再說劉永祿和夏尼先生,這二位,劉永祿老頭兒倒是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但架不住格力高裡爵士吹得凶啊,好家夥,在老上司嘴裡這位調查隊長簡直是天上有地上無,關鍵時刻屢次力挽狂瀾。
出於對格力高裡爵士的信任,佩琉斯對劉永祿的第一印象相當好。
而夏尼先生作為劉永祿的學徒,長得又是五大三粗,看著就有膀子力氣,肯定派的上用場。
結果到了船上一看,跟自己自己的判斷簡直是滿擰!
林布朗不提了,就算提拔到皇家海軍那也絕對是一把好手,對於航海冒險一切細節都很在行,一看就是經常跑船的。
寇岡雖然年輕了點,但態度積極,船上有什麼活兒都搶著乾。
最讓他刮目相看的則是米莉唐,學識淵博,待人接物也是一絲不苟,完全沒有想象中的矯揉造作。
餐桌上,老佩琉斯收好地圖扭頭再看劉永祿和他那個寶貝徒弟,老頭兒鼻子好懸沒氣歪了,這二位光顧著吃了,一邊吃還一邊嘖嘖有聲,鬨半天是專攻後勤的。
不過看在格力高裡爵士的麵子上,老爺子也沒說什麼,在船艙內吃過了飯就出門安排船員調整船隻航速。
時至黃昏,狗騎兔子號緩緩靠港。
莫桑比克海港是踏入失落之海前的最後一個補給點,但不管是西大陸還是南大陸的船隻都很少有船隻故意往失落之海中闖的,所以港口小鎮的規模並不大。
狗騎兔子號又是摩西薩德的精銳探險船,因此靠港後也沒人敢惹劉永祿他們的麻煩。
碎錨酒吧內,老佩琉斯負責交涉,就像他說的一樣,在這地方多少還是能找到幾位熟人的,再加上摩西薩德官方這層身份在,不多時,酒保就幫眾人找到了幾位漁民和水手。
麵對桌子上的金幣和林布朗拍在桌上的手槍,這些人竹筒倒豆子般開始說起自己所知的情報。
“那片海域……被我們稱為人魚迷海,進去隻能看到白茫茫一片,星星,月亮什麼都看不著!
想判斷方向,隻能靠洋流和風向。
隻不過風也不經常刮,要不然迷霧也不會散不開。
也不是沒人走出過這片海域,畢竟相比於失落之海其他地方,這片海域的麵積要小得多。”
說話人是個頭上長瘡的酒鬼,說完後他便舔了舔嘴唇指著桌上的杜鬆子酒。
“喝吧,為什麼叫人魚迷海?裡麵真有人魚嗎?這麼一大片海域難道沒有海島嗎?能不能通過海島辨認方向?”
林布朗陷入了沉思,當年自己誤入那座詛咒之島隻是遠遠看到過一片白茫茫的海域,並沒敢進去,想來詛咒之島應該在人魚迷海的邊緣處。
這片海域也許就是踏上詛咒之島的常規路線,而自己當初則是運氣不好恰巧被風浪吹了上去。
“這個我知道!人魚的傳說我知道!”
用臟兮兮朱紅色布條裹住右眼的老人說道:
“人魚?哼哼,那都是騙人的,哪有那種東西,不過是船上的臭小子們憋壞了,產生的幻覺。
我……我曾經聽人說過,白霧裡隱藏著惡魔,他們會唱歌,不是海象鯨魚那種尖銳的哼哼聲。
是正兒八經的歌聲,據說那片海域裡住著惡魔,他們以水手的血肉為食,胃口非常大,總之想要的很多。
之前有奴隸船進去過,最後……最後一個活人都沒有了,船漂漂蕩蕩,漂漂蕩蕩……”
說著說著,老人臉上便露出了驚恐而貪婪的神色,那塊圍在頭上的肮臟布條上竟然滲出了血跡。
這人已經神誌不清了,食唯天眾人都是調查員自然看得出來,他說自己是聽人說的,恐怕是他親眼所見吧。
而奴隸船上其他人的死可能也和他有關。
隻不過這些都不是現在要去關心的事兒,老佩琉斯也隻是厭惡地往地上丟了一枚金幣。
老人忙不迭地趴在地上撿起,又放在嘴裡咬了一下。
“桌上所有錢都歸我,我就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最後一個提供情報的人是個枯瘦的大胡子,頭上戴著一頂充滿異域風情的小帽子,一看就是南方蠻荒大陸的人。
“你先說說,如果值這個價兒的話,沒問題。”
寇岡裝作撓頭把胳膊搭在桌上,其實是用另一隻手偷偷把金幣掏出去了一小半。
“人魚迷海?哼,那是你們給它起的名字,在我生活的地方,那片區域被稱為盲目的祭祀場。”
恩?有門兒,劉永祿仰起頭看著這人。
“據說很早之前某位神祇居住在裡麵,相應的,還有一群供奉它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