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布朗從登島開始便陷入了漫長的幻境禁錮,屍山血海下隻能仰頭看著金字塔上的血王子操縱著他自己的身體。
而林布朗則像隻蛆蟲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好在對方不多時便被瑞奇限製在了幻夢境裡。
眼前的局麵林布朗便是孤軍奮戰,和之前一樣,他感覺手腳無力,精神上也極度疲倦。
可他依舊用上了全身能動的所有關節,拚命地朝著金字塔頂端爬去。
組成金字塔的屍山血海仿佛就是血王子的奴仆,那些飽受折磨的屍骸已經完全屈服在了血神的偉勢之下,它們不斷推搡著林布朗,用尖銳的手指劃傷捅入他的身體。
他一次次攀登又一次次重重跌落下來。
“放棄吧,我們贏不了的。”
說話的骸骨正是破爛的瓦斯卡爾王子,此時他的身軀已然四分五裂,半個頭顱勸慰著遍體鱗傷的林布朗:
“放棄吧,我們贏不了的,過去贏不了,現在也是一樣。”
而林布朗則仰頭躺在屍骨堆裡喘著粗氣:
“體力有點不行了,估計是最近抽煙鬨的,該死的瑞奇,如果不是他帶我去鮑德溫隱修院我早就戒煙了。
現在我隻想抽一根他媽的宇宙牌香煙,然後再戒了。”
恰在此時,林布朗聳了聳鼻子,是煙味兒?瑞奇,你小子終於想起來給我送煙了!
林布朗再次翻身手腳並用朝著金字塔最高峰爬去。
“沒用了,放棄吧,沒用了,放棄吧。”
瓦斯卡爾王子的靈魂還在背後哀嚎著,林布朗深吸一口二手煙,瞳孔瞪得老大,眼前的屍山血海似乎也變成了曾經的病房。
“媽的,老子拚死也要溜出去在抽一根!”
此時的驢坐在磨坊裡,翹著二郎腿環顧著四周,周圍逼仄的環境也經過了他的改造變得溫暖且舒適。
神祇間交換遠古的知識,並不通過語言這種低效的手段,隻要驢想,他便可以看到黑暗中那顆滾動灼熱的血紅內核。
可他還是饒有興趣地將那些雜亂的知識具現化成了一本書。
他就坐在軟凳上,一頁一頁閱讀著,這種滋味兒真不錯啊,仿佛又回到了鮑德溫莊園,扮演著一位年輕儒雅的拉休文家庭教師。
“原來是這樣……”
驢一邊閱讀著瑞爾科斯烏維的浩瀚記憶一邊喃喃自語。
這位從遠古星空而來的神祇在偶然間被“審判之星”重傷,審判之星會被一切混沌無序的本質所吸引,並妄圖矯正重塑它們。
想必虛空的血狂神便是無意間吸引到了它。
烏維當然不肯束手就擒,但卻被審判之星傷了本源,末日號角也隨著烏維的墜落一起來到了失落之海。
而後烏維又感受到了烏波薩斯的石板,但他當時已經很虛弱了,即便瞥見了一部分,依舊承載不了那麼多遠古的知識,便徹底陷入了沉睡。
有……有點意思。
其實這中間的事兒大部分驢都知道,但能從另一個角度目睹億萬年前的遠古秘辛還是讓他感覺不虛此行。
瑞爾科斯烏維是壓根不想讓人染指他的神祇偉力,神祇沒有盼著自我毀滅的,存在並延續本能是所有神祇存在的根本目的,眼前的彌撒也不過是個騙局。
這些繼承人沒人可以見證石板上的內容,他們存在的目的隻不過是源源不斷向血狂神進獻著祭品。
殺戮,鮮血,死亡便是烏維最垂涎的美味食物,那些所謂的繼承人還渾然不知。
就讓我給你加點速吧,神祇的沉睡可以持續千萬年,在凡人眼中可能是段漫長歲月,但對於神祇便是彈指一揮間。
驢有點等不及了,自己的地上布道人好不容易參與進來,可彆那麼掃興。
他悠悠望向遠方。
此時劉永祿已看到了山坡上的三個人,這三位此時互相間相隔了一百多步。
血王子,巴洛夫,老國王本來都是不是什麼善茬,長時間裡又一直受到烏維意誌的影響,變得更加嗜血凶殘起來,三人見了麵便免不了一場廝殺。
可當他們的身體被軍刀洞穿,被巨劍攔腰斬斷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幻夢境中是不死的。
不管如何嚴重的致命傷都會快速愈合,幾個人又忍不住想到突兀出現在腦海中的畫麵,風車上懸掛的一具具屍體,他們不是不想死,而是死不了……
巴洛夫最為狡猾,麵如死灰癱坐在地上。
見證?怎麼見證?自己是個瞎子!什麼也看不到,這是神祇的陰謀,無可破解的死絕!自己被騙了,烏維從一開始起將它的偉力分給三個人就是一個騙局!
他拚命地撕扯覆蓋在眼睛上的肉瘤,皮肉被硬生生撕裂又重新長好,撕裂後又會長好!
他毫無勝算!
同樣的情況也在老國王和血王子身上發生,老國王雙目早已失明,林布朗這具身體則被他之前碰巧撞壞了眼睛。
此時三人都是一籌莫展。
劉永祿悄悄從身後走近林布朗,雖然是進來了,但他也不知道怎麼將淋被的意誌從他身體內喚醒,隻能先把走雞放到地上:
“走雞,你過去試試,他還是淋被嗎?”
“缺德帶冒煙兒的,蛤蟆一點也沒說錯,你太缺了,缺到家了!”
走雞不動緩,站那跟劉永祿窮對付。
“快去,你要不去,待會兒出去我讓米粒兒帶你見蠕蟲,我再順道給蠕蟲做點椒鹽料兒,讓它蘸著吃。”
劉永祿拿腳踹走雞屁股,一聽劉永祿這麼說,嚇得走雞一個激靈,隻能不情不願一條腿兒蹦躂著朝著林布朗那蹭。
“大哥,掃聽點事兒,你知道自己姓嘛叫嘛麼?”
走到跟前,走雞仰頭問道。
血王子正煩著呢,怎麼就這麼巧,上島時讓這林布朗磕壞了眼睛,是命運使然,還是說一切都是烏維的算計?
難道從一開始讓自己占據這具身體就在神祇的計劃之……
冷不丁有人說話也嚇了他一跳,兩隻手往前摸了摸,沒人啊。
“瞎TM摸嘛呢,我在這呢,你快說,你姓嘛叫嘛!”
血王子難以置信地伏低身子,往那邊偏了偏頭,自己沒聽錯,是有人在和自己說話,可說話的人怎麼這麼矮呢。
他先豎起耳朵聽,發現老國王和巴洛夫似乎都沒注意,這才猛地一個前撲,準備抓住走雞,這是個玩意兒啊!等明天自己讓它看再告訴自己也是一樣的!
血王子這腦瓜子還挺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