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把單子給我，我去繳費吧。”林逍站起來很平淡道。
李霜眨了眨大眼睛，仿佛想要把裡麵的淚水收回去，最終也沒能眨回去，隻能輕輕擦拭掉。
從包包裡麵拿出幾張單據，遞給林逍，嗔道：“討厭，狼狽的樣子還是被你看到了。”
林逍拿著單據重新回到一樓的繳費處，不但把欠款交掉了，而且還往裡麵存了五萬塊。
一切都顯得非常平靜，而又自然。
過了一會兒，李霜下來了，後麵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這大概就是她的妹妹了，怯生生地跟在她後麵。
林逍蹲下來道：“你叫什麼呀？”
“李雪。”小女孩很乖巧，大眼睛充滿了討好，就希望彆人喜歡她。
李霜上前問道：“逍逍，吃過飯了沒？”
林逍道：“還沒呢。”
“走，跟姐姐去吃飯。”
然後，三個人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個混沌店。
才五塊錢一碗，十來個薺菜肉的大餛飩，還有筍尖肉的。
湯是紫菜蝦米的。
李雪年紀那麼小，碗卻比她的腦袋還要大的樣子。
“她吃的完嗎？”林逍問道。
“我吃的完。”李雪怯怯道。
結果，小小的她還真的把一大碗餛飩全吃完了。
她和李霜年紀相差二十歲了，林逍剛問了，今年才七歲。
李霜母親43歲生的她，真的是老來得女。
不知道這裡麵有什麼故事背景。
一邊吃飯，小女孩一邊偷偷地看林逍，等到林逍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她又趕緊躲開了。
很膽小的一個小女孩，但是又充滿了好奇心。
“她不上學嗎？”
李霜道：“農村沒有像樣的幼兒園，父親生病後，到處治，就把她一直帶在身邊。”
小女孩一邊吃著混沌，一邊豎著小耳朵，仔細聽著大人說話。
一旦說到關於她的，就立刻做出最乖巧的樣子。
肺科醫院後麵，有一個小小的園林。
李霜沒有牽著妹妹，林逍牽著她。
她就很認真地走路，唯恐走慢了，被林逍嫌棄。
一邊認真走路，一邊還要看著姐姐，看著哥哥，有點辛苦的樣子。
“逍逍，我是不是很不孝？”李霜柔聲道：“他生病後，我雖然一直出錢，但是來醫院的次數也不多，更沒有為他守夜過，我甚至很排斥來這裡。”
“沒有……”
“爸爸媽媽說姐姐孝順。”小女孩李雪忽然低聲道。
說到後麵，她聲音越來越小，又低下頭去。
李霜當然不是不孝順，而是知道真相後，有些難以麵對自己的家庭。
不孝順的女兒，是不會一直給家裡錢的。
她的弟弟要定媳婦了，她給家裡拿了幾萬塊。
李圍山生病了，她前前後後已經掏了十幾萬了。
不知道透支了多少張信用卡了。
三個人在小小的園林裡麵轉了兩圈，看到了一條小狗，李雪想要上去跟小狗玩，林逍鼓勵她去玩，她又搖搖頭，緊緊牽著林逍的一根手指。
她還小，在這種陌生大城市，沒有安全感，很依賴大人。
“走吧，回去吧。”李霜道。
然後，三個人又回到了病房，此時那兩個男人已經走了。
又見到一個男人來。
李霜母親心中又是驕傲，又是酸澀。
我家女兒，是真的好啊。
竟然那麼多男的喜歡，那麼多男的追求，一個比一個帥氣。
這一個不一樣啊。
她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女兒望向這個男孩子的眼光不一樣。
她無法形容。
如果讀書多的話，就知道這是黏黏的溫柔。
“小夥子，你姓什麼？幾歲了？”李霜母親問道。
“阿姨，我姓林，今年……二十。”說出這個年齡的時候，他也覺得不好意思。
旁邊的李霜，而是莫名其妙臉紅了。
才二十？
那也太小了。
李霜道：“彆瞎想，這是我弟弟。”
李霜母親打消了某些心思，又愁容滿麵。
“原本再過幾天，就要帶著錢去給你弟弟定親的，一切都說好了，現在這門親事大概要泡湯了。”李霜母親道：“真的好不容易相中的好姑娘啊，現在女方家裡肯定要惱了，好好的兒媳婦要歸了彆人了。”
李圍山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口，就是一陣激烈的咳嗽。
李霜母親趕緊上前給他喂水，夫妻兩人的感情很好。
而小女孩李雪，也上前輕輕拍打她父親的後背。
又在病房裡麵呆了一會兒，等著主任過來會診。
“雖然送來得很晚，但終究是救回來了。”
“接下來堅持治療，能治好的啊。”
“雖然花錢不少，但人比錢重要。”
林逍道：“您說得對，說得對。”
然後，他把主任醫師團隊送出了病房外。
這不僅是主任，而且還是副院長，她看了一眼林逍道：“小夥子，彆嫌花錢多。這姑娘很好，你還賺了。”
林逍道：“謝謝院長。”
回到病房的時候，李霜正在削蘋果。
削完之後，她把蘋果放在母親的手中。
“媽，我先回去了。”
李霜媽媽道：“霜兒，這邊病人多，一直在咳嗽，你把你妹妹帶回去好不？”
小李雪怯怯地看著姐姐，大眼睛充滿了渴望。
“嗯……”
從頭到尾，生病的李圍山一直沒有說話。
等到李霜和林逍走了之後，他鑽進被窩裡麵，用自己沒有打針的手狠狠給了自己幾個耳光。
然後無聲地哭泣。
…………
小女孩上了車子後不久，一開始還很新鮮，睜大眼睛看著外麵的景色，充滿了好奇。
但是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弟弟人怎麼樣？”林逍問道。
李霜道：“李響嗎？非常老實，中專畢業，在一家蠻大的工廠做技工。每個幾天會來上海看爸爸媽媽。也說不結婚了，要把錢給爸爸治病。”
車子開回了李霜租的房子裡麵。
李霜剛剛把妹妹抱起來，她立刻就醒了，堅持要自己走。
到了家裡後，李霜先給自己妹妹洗澡。
林逍就在外麵看電視。
看的正好是東方衛視的外語頻道，這是重播的，正好是李霜。
電視裡麵的她，美麗，大方，堅定。
此時，浴室裡麵傳來了小女孩的笑聲。
“臟小孩，你這個臟小孩……”李霜一邊洗澡，一邊羞羞妹妹的臉蛋。
小女孩感覺到了姐姐的親近，也終於大膽了一些，表現出了兒童應該有的活潑。
洗完澡之後，給她換上了全新的衣衫。
小雪就顯得更好看了，粉撲撲的，像瓷娃娃一樣。
“睡覺吧……”她抱著妹妹去了小房間。
小李雪依舊很興奮，摸摸小床，摸摸小被子，不舍得睡覺。
但聽姐姐說趕緊睡覺，她就努力閉上眼睛。
本來就是想要表現乖巧，結果很快就睡著了。
李霜一邊說不想管家裡人，和妹妹也不親近，但是這邊卻還是買了小床，還有全新的被褥。
其實在她心中，或許早有決定了。
…………………………
接下來，李霜把妹妹的臟衣服扔進洗衣機，開始在家裡打掃衛生。
其實，家裡已經很乾淨了。
但，她仿佛有些無法麵對接下來的事情，所以在給自己找事情做。
“一會兒還要去台裡。”
“有個會。”
林逍道：“霜姐，你把那些信用卡賬單，給我吧。”
頓時……
李霜頓了一下。
“逍逍，讓姐姐自己慢慢還，好嗎？”她幾乎是哀求道。
“我節省開支，換到一個更便宜的房子裡麵，不怎麼買衣服，漸漸是能還清的。”
林逍沒有在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她。
終於，她淚水再一次湧出。
站在客廳，一動不動。
開始真正哭出聲來。
林逍沒有說話，而是在他的包包裡麵找到了銀行卡。
然後用她的電腦，打開了網銀，給她的卡號裡麵轉過去了二十萬。
“姐，你一會兒還要去台裡開會，該洗澡，化妝了。”
“那我走了啊，姐！”
給完錢後，林逍趕緊離開。
他不願意見到李霜自尊的破碎。
………………
林逍開車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了李芳芳的電話。
“承澤啊，放寒假了吧。”
林逍道：“對啊，這幾天大家都要陸續離校了。”
“你和泡泡什麼時候回來啊，叔叔和阿姨去車站接你們呀。”
林逍道：“今年開車回去，直接就去家裡了。”
“哦，買車了呀。”李芳芳道：“承澤真了不起啊，我們家泡泡眼光真好。”
林逍道：“這邊公司事情有點多，大概四五天後回家。”
李芳芳道：“好的，好的，那家裡好好準備準備。家裡的親戚都想見你呢，我們定一個大包廂，一起吃頓飯，好不好？”
林逍道：“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