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寅清神色不顯,一如既往平靜,甚至冷酷到了極點。
鏡頭之內,他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鏡頭之外,寬大手掌緊攥一件外套,手背因過分用力而繃出青筋,仿佛要借這個力道,將外套主人的氣息全部融進骨血裡。
虞微年又對屏幕眨了眨眼睛:“柏寅清?”
柏寅清冷淡地看了過來。
“你的耳朵好紅啊。”虞微年哼笑著說。
視頻被瞬間掛斷。
其實虞微年什麼都沒看到,柏寅清那邊光線昏暗,他根本看不清柏寅清的耳朵顏色。
他隨口一句逗/弄,柏寅清反應居然這麼大?
虞微年肩膀顫動,半晌還是沒能憋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柏寅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意思。
床上放著一個袋子,裡麵是打包好的小方巾與保溫杯。
虞微年洗完澡出來,便能直接拎走。
回到醫院,柏寅清正躺在病床上,平靜地看向遙遠的窗外。英俊冷漠之中,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憂鬱。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類型,虞微年也是頭一回遇到像柏寅清這種,完美符合他理想型的人。
“我簡單炒了幾個菜。”虞微年將保溫盒取出時,不經意露出他手背、腕骨的“燙傷”。他支起小桌板,“你吃吧。我吃過了。”
柏寅清自然注意到了那紅痕,舊傷添新傷,當下的燙傷比先前更加嚴重。
他沉默片刻後,道:“你不需要做這些。”
“可是我想啊。”虞微年認真道,“我喜歡你,我在追你,我想對你好。”
柏寅清:“我不喜歡你。”
這種話,虞微年已經聽膩了:“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
柏寅清到底年輕,麵對虞微年的死纏爛打,他頭一回產生束手無策的無奈感。
但他不相信有人會無條件百分百喜歡另一個人。
色香味俱全的菜色陳列在眼前,柏寅清長期沒有進食,隻之前喝了些雞湯。緊繃的情緒穩定後,饑餓湧上。
目光在虞微年的手上停留片刻,最終收回。
柏寅清沒有拒絕虞微年的好意。
“櫃子裡有簡單的折疊床,今晚我留下來陪你,可以嗎?”虞微年得寸進尺道,“我提前洗漱洗澡過,你知道的。”
柏寅清:“我不需要你陪。”
“可我擔心你。”虞微年道,“柏寅清,我今天剛看到你的時候,你臉色特彆難看,生怕你下一秒就暈倒,我放心不下你,特彆想離你近一些。就像我平時在學校裡看到你,你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柏寅清抬眼:“你覺得我很可憐?”
“不啊。”虞微年不假思索,“我隻是心疼你。”
“……”
虞微年說這話時十分自然,仿佛這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柏寅清再次啞聲,他垂下視線,將飯盒裡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
虞微年:“好吃嗎?我第一次給人做飯。”
柏寅清:“還可以。”
虞微年:“那就是好吃的意思。”
現在虞微年已能夠大致掌握柏寅清言行下的潛在之意,他也注意到了,柏寅清不止一次看向他的手。
他已確定,柏寅清吃示弱、裝可憐這一套。
收拾垃圾的保潔進入房間,將房間內垃圾收走。
房間又隻剩下他們二人。
虞微年假模假樣地拉開櫃子,看了眼折疊床,目露嫌棄:“寅清,折疊床看起來都是灰,好臟。要不我們今晚擠一擠吧?”
柏寅清:“彆這麼喊我。”
“你答應了?”
虞微年速度極快,他往床上翻身一滾。
對上柏寅清錯愕的眼睛時,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你放心,我睡相很好,也不打呼嚕。”
柏寅清隻是一時不慎,便被虞微年占了半個床位。
近距離下,屬於另一個人的體溫、氣息尤其明顯,擱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僵硬,連神色都開始凝固。
柏寅清儘可能忽視身邊溫熱的存在,竭力維持聲線:“不想睡折疊床,還有多餘的房間。”
“不要嘛,我想跟你待在一塊。”
虞微年自若地將被子扯過來一點,他悶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多情水潤的眼,“萬一你半夜又做噩夢呢?我擔心你,也怕你找不到我。”
“我們將就擠一晚吧。”
“雖然我是gay,但我是一個有原則的gay。”虞微年頂著一張渣男臉保證,不太有說服力地給出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