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宣,你這是作何?”
王朗心中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是到了現在,他還是有些不無法相信。
王粲他,他怎麼可能是曹家的人,他可是親自將魏王殺了,殺了魏王的人,還能是曹家人?
難道他是長安侯的人?
但是...
即便是長安侯的人,也沒有必要這樣做啊!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王朗此時心中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王司徒,此事不能怪我,你等行叛逆之事,王粲如何能夠與爾等蛇鼠一窩?”
蛇鼠一窩?
王朗的臉色當即大變起來。
“仲宣,你非是不明事理之人,難道不知道魏王的用意,難道不知道曹家人的用意?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個道理仲宣難道不明白?”
“我當然明白。”
“那你為何如此做?”
王朗看了一下周遭,發現周圍的全是士卒,並沒有長安侯或者是其他宗室將軍出現。
莫非這是王粲的私人行動?
若是能夠說動王粲,說不定還有翻盤的機會。
王朗心中還心存僥幸。
王粲則是擺了擺手,說道:“王司徒不用多言了,王粲雖然是高平王氏之人,但魏國的人。”
“高平王氏也參與其中,這件事你難道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
“那你不怕高平王氏與我們一道灰飛煙滅?”
“高平王氏定會無憂,而且會變得更加強大。”
“你...”
到了現在,王朗滿臉通紅,他是真的六神無主了。
“中領軍,你現在扣留我等並沒有什麼用處,你雖然這王宮之中將我等扣留,但宮中有兩千人是我們的人,等他們緩過神來,發現你扣押了我等,恐怕你也不是那麼容易交代的。”
“文先公,你說的那兩千人,此時已經出城了。”
“什麼?”
楊彪一臉不可置信。
“各家俊傑皆在這兩千人中,他們會聽你的話?”
王粲卻是輕輕搖頭,說道:“這有何難,我隻說城外南營大軍壓境,那些俊才便慌了神,頃刻間便出去抵擋大軍去了,如何會懷疑我?”
說道懷疑二字,楊彪眼中的黯然一閃而逝。
連他們都無條件的相信王粲,更彆說那些沒有見過多少世麵的士子了。
“你是為誰做事?”
到了現在,王朗心中還存著一些希望。
王粲剛想說話,寢宮之中,卻是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傳出來了。
“他是為孤做事!”
孤?
王朗循著聲音,馬上看過去。
此時裡裡外外三層圍住五十六個世家代表的黑甲士卒分出了一條道路,在這條道路中,走出了三個人,兩個年紀看起來比較大,甚至有些老,另外一個則是顯得有些年輕。
頭上有斑點白發,臉上有著星星橫橫皺紋的,身上穿著玄黑色王袍的,不是曹操又是何人?
在曹操身後的那個年輕人,當然是曹衝了。
曹衝一雙鐘天地之靈秀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深黑色長發垂在兩肩,泛著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頎,站在那裡,說不出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
此時曹衝嘴角綴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是不錯的。
在曹衝身後的年紀比較大的人,不是滿寵,又是何人?
“曹操,哦不,大王,你為何,為何...”
曹操嘴角也綴著笑意,但是看的出來,他的臉色並不如何好看。
“為何孤沒死?”
“這個...”
見到曹操還活著,王朗當然詫異,當時他可是看著王粲將他殺死的,而且殺死之後,他特意還去檢查一下,發現那確實是曹操。
一個死了人現在重新活過來了,若不是王朗飽讀詩書,都要以為有鬼神之說了。
“孤便告訴你,孤乃是魏王,身享大氣運,莫說是死一次,便是死十次也會活過來。”
曹操的這句話當然是假話,但是這個時代便是迷信的時代,即使是飽讀詩書之輩,譬如說王朗,此時他眼神閃爍,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曹老板的一番說辭。
到了現在,王朗等人也知道王粲到底是為誰做事了。
此時王祥等人腸子都悔青了。
不是說魏王已經死了嗎?
現在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是誰?
是鬼嗎?
曹操不死,世家是沒有膽量對曹氏下手的,所以這些世家代表看到曹操沒死的時候,所謂的聯盟,當即被他們拋在腦後了。
其中要數王祥的心最涼了。
他原本以為在魏王死了之後,這天下便是由世家掌握了,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他直接是當了一個盟主。
若曹操真的死了,他這個盟主自然可以給琅琊王氏帶來無數的好處,但現在曹操活得好好的,這個盟主之位便是一個催命符。
王祥恨不得馬上甩掉他。
現在看著地上的雞狗馬血和盟書,王祥便是一陣膽戰心驚。
若是他的胃口夠好,肯定一口便把這雞狗馬血喝下去,將這盟主吃下去。
可惜這雞狗馬血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這盟書也實在不是一口能夠吃下去的。
但是現在悔過,或許來得及,隻要自己足夠謙卑,琅琊王氏也付出足夠大的代價。
魏王會原諒自己的。
王祥看著身邊的人。
心中的信心便更足了。
這裡有五十六人,便是有五十六個世家在這裡,你曹操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對五十六個世家下手。
是不可能,也是不能!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便是在當地有著人望,有勢力的家族,尤其是在經曆戰火之後,哪一個世家手上沒有些私兵?
這些私兵無法彙聚在鄴城,但是在當地,絕對是有的。
有的隻有幾百,有的卻有幾千。
若是逼反了他們,就不要怪他們五十六路諸侯一起反了你這個魏國了。
想到這裡,王祥心中的底氣便足了一些。
“大王,我等皆是被王司徒逼迫的,非是心甘情願到此地來的,還請大王明鑒。”
聽到王祥這句話,諸葛誕羊等人頓時對著曹操行禮,哀聲哭訴道:“大王,我等皆是被王司徒逼迫。”
見到眼前這一幕,王朗的肺都要被氣炸了。
這些人...這些人如何做得出如此無恥的事情來?
之前爭權奪利的時候如何厲害,如何步步相逼,如何環環相扣,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反倒是推卸責任,想要將臟水自己潑在自己身上。